【BJ架空|番外】 所謂同居 【奇利柯X黑傑克】
她總喜歡趴在窗框上蹬著雙腿,等待灰茫天空的第一片雪花降落。
大抵來說,皮諾可還挺適應這城市的,有點冷、有點潮濕,甚至還會降雪(這裡是指會壓垮東西的大雪)。但她喜歡這裡,無論是人事物都好,和天堂或地獄截然不同,也和記憶中山巔上的那棟別墅有所差異。雖然好壞參半,但綜合起來還是這座城市令她上心多了。(最主要是購物相當方便)。
雖說之於少女而言,只要有醫生的地方,就是天堂。
說到醫生,皮諾可蹦蹦跳跳地蹬下了窗邊沙發,看看牆上的貓咪布股鐘,確認自己已經掃好地板、鋪好餐巾、整理好了房間……
『喀喀、』那是轉動鑰匙的聲音,他們也該是時候回來了。
「醫生,歡迎回來!」她愉快地撲向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,不過因為前次發生過些小意外,她在撲上之前都會先確認一下對方身份再行動。
「我回來了。」幸好他手上沒拿任何物品,「死神!把袋子放進廚房。」因為絕大多數採買的雜物和晚餐食材,都在後方男人左右各一抱於胸前的紙袋中。對於黑傑克的頤指氣使,被喚為死神(有時候是天使,端看對方心情)的奇利柯則是輕哼了口氣後迅速地將重物擺放置廚房內。
「把東西全都丟給一位天使的你,還真是不折不扣的惡魔啊。」他回到客廳時皮諾可還黏在自家醫生的身上,直到黑傑克親自把少女拎走為止。而少女則是鼓著臉頰有些不滿。
「是你自己要賴著不走的。」看向左方,自家醫生理直氣壯。
「我們討論過很多次了……」看向右方,獨眼的男人聳了聳肩膀,而就在他話未落,更激昂的語調將之劃破,讓被夾在兩人之間的少女嚇了跳。
「聽著!我們並沒有……」黑傑克看向皮諾可猶豫了半晌,似乎在咀嚼著句子:「在一起!然而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。」他險些脫口而出那兩字,諸如交往或更親密的關係。
「別誤會了,惡魔。」他故意用疏遠的稱呼,翹了條腿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。天使與惡魔生活在同個屋簷下的日子已經超過兩周,這期間天使都無意去挑戰那條繃緊的弦還能演奏出多高亢的音,但若不將話說清楚,他的理智線恐怕會先一步崩斷。
「我也不樂於和你保持這種關係。」他說,同時闔上那銳利的獨眼,像是在沉思,但更多是給一時語塞的黑傑克時間。好讓他重新找到合理的答案。
「那你又是為什麼……」和我簽下那樣的契約?惡魔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皮諾可,他還沒和少女全盤托出,(關於夜城、關於瀕死和契約的事)遲早會的,但不是現在。他不懂,如果天使的目的不是出於他所想像,那又是為了什麼?他感到不寒而慄,就算只存在於靈魂和精神之中。
「我也不清楚。」他嘆了口氣,眼裡不再有懾人的光芒。奇利柯真的不曉得,就算是最偉大的天使說不定也沒有拯救惡魔的仁慈。他當然是為了自己,但為了什麼?他無法解釋,或許千年之後仍舊未解。
「總之,來幫我作晚餐吧?小小姊。」天使伸出支手,對皮諾可揚起了微笑。猶如在華麗的舞池中向淑女提出共舞的請求。
「皮諾可收到!」而搖著不知何時跑出的惡魔尾巴的少女,(在人類的世界通常得收斂些)則拍打著小小的翅膀努力想勾著流理臺上的食材。通常她不排斥廚房多個幫手,只不過皮諾可無法苟同對方不將巧克力加入料理中的執著。巧克力明明很棒的!
「別再去想那些答案了,惡魔。」黑傑克還想開口說些什麼,只可惜奇利柯給了他一個走入廚房的背影作為回答。他拾起自沙發椅背滑落的風衣(上頭鐵定還有奇利柯的味道),回到書房,在晚餐完成之前還有段時間。
佳餚送上桌不過一晃眼,或許書本能消磨的時間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鋒利。
黑傑克逕自坐在餐桌前,皮諾可架式十足的將餐具排放上桌,身前還繫著黑色圍裙的男人將餐盤至於每人面前,只差些殷盼的眼神或崇敬的目光,他就和街上那些星級餐廳的大廚相去不遠。
「味道如何?」粗略收拾完廚房的男人坐在桌前問道,他一手撐著下顎,依舊是那抹自恃的微笑掛在臉上。通常黑傑克只對那表情感到厭煩,而今卻沒來由地令人舒心。
「……勉勉強強。」黑傑克身側的少女則是早就誇張地將餐點狼吞虎嚥而下,揉揉肚子,拿起餐巾紙擦著嘴角,見到這一幕的黑傑克輕嘆了口氣:「妳這樣會吃壞肚子的,皮諾可。」
「但是人家餓了嘛!誰叫醫生跟奇利柯先生去了這麼久!」少女鼓起臉頰。倆人回來的時間還在合理的範圍內,但獨自一人看家的時間總是度秒如年。
「我說過我們會在五點之前……」當黑傑克訓話之時,注意到對坐的奇利科正使用著那些科技產品而拖慢了用餐時間(他記得是以某種水果作為商標的公司)。
「嗯?怎麼了,黑傑克?」就在黑傑克停頓下來的三十秒鐘之後,奇利柯才總算肯罷手。抬起頭來向著惡魔投以疑惑的眼神。
「天使,你今天一整天都盯著那發亮的螢幕看。」他皺了皺眉頭,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兩三天的事,不過今天對方過火的程度讓他再也無法視若無睹。
「你不喜歡這樣嗎?」明知故問,任誰都明瞭惡魔的表情,不過他還是感到一絲勝利感,源自於惡魔對於科技產品的嫉妒心。(他這樣解釋)
「別這麼落伍了,黑傑克。這是最尖端的科技。」他特別強調了科技兩個字。以某種層面來說,對於這些琳瑯滿目、五花八門的電子產品,奇利柯似乎重拾回了封陳於記憶底層的那份熱情。
「我拒絕接受那些怪力亂神的玩具。」他搖了搖頭,絲毫沒有意識到身為惡魔的自己才是超自然的存在。但另一方面,他對那些先進的科技一竅不通,或許這才是他拒絕的首要理由。
奇利柯強忍著失笑出聲的衝動,黑傑克真正推拒的理由他早就心知肚明:「嗯……我很樂意教你怎麼使用,再不然專櫃的店員們也都很熱情的。」
「改天再說吧。」黑傑克僅是悶聲將盤中的餐點送入口中,佯裝心不在焉的樣子。
奇利柯則放下手機,接著說道:「這裡是個古老的城市,黑傑克。某種古老魔法依舊瀰漫在空氣中,就像盤據不散的濃霧一樣明顯。這也是我們選擇這座城市定居的原因,不是嗎?」那是他們難得能達成的共識。(因為這裡的人對於能在火車站看見魔法師、空屋中有幽靈作祟……等等,皆習以為常。)
「所以呢?你想表達什麼?」他一向對於天使長篇大論的演講感到不悅。不過倒是剛好能讓他把晚餐吃完。
「時間是一直在推動的。你得要試著去適應他。」時間,是的,就是時間。
他停頓,輕啜了口手邊茶杯中的紅茶。而皮諾可則趁著這空檔,將桌上的空盤子收拾乾淨(只留下奇利柯的,因為他一直顧著說話),接著從冰箱裡拿了布丁,一蹦一跳地坐上餐桌,聽著兩人的談話。
「……我們果然還是比較像人類。」黑傑克說出了就連自己都感到訝異的發言,不過的確,就算幾乎擁有了永恆的生命,他依然被時間的枷鎖綁住,那是名為回憶或其他脆弱的過往之物。像迴盪於城市的鐘聲,沉重卻又泛黃老舊的美好。
「是啊,我們還是在乎著時間。」甚至比以前更在乎:「我們得學著去享受,就算還是有工作得作。」他將盤中最後一塊馬鈴薯送進嘴裡。
「那麼,你打算持續多久?」天使與惡魔,活像是某種諷刺小說中的荒唐情節,他希望結束,但同時又不是那麼希望地矛盾著。但他對於天使說教般的論調確實感到不耐煩,雖然他清楚天使只會將稱之為"好心的建議"。
「誰曉得?或許等上頭的打下去,或下面的打上來的那天吧。」奇利柯拾起桌上的盤子起身。接下來的故事不長:前略,吹響七隻天界的號角;中略,打一場天堂與地獄的大戰;後略,誰知道那位偉大的人是怎麼算記的?
「到時候你又會站在誰那邊?」對著背向他的銀色身影,黑傑克問起,就算他對答案不抱持希望。皮諾可的布丁吃完了,同時他聽見水槽洗碗的聲音。
男人思忖了半晌,抑或是他不經意的脫口而出:「誰也不站,親愛的黑傑克。我誰也不站。」甩乾手上的水珠,離開廚房的他站在黑傑克身側。
「我租了DVD,晚點一起看?」他勾起一抹笑容,不懷好意、自負,同時也愉快的微笑。「是小小姐想看的電影。」順勢拍了拍皮諾可的腦袋瓜。
「那還得看是什麼片子了。」也罷,反正這樣的生活並沒有想像中糟糕。他別開視線,但或許臉上也帶著相同的微笑。
-Fin.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