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allen ange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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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tle:Fallen angel
CP:Crowley/Aziraphale (CA)
Rating:G
Summary:一見鍾情是什麼感覺?一見鍾情是,為了再見上你一面,我願意花十年,甚至一輩子的時間找回你。
note:人類Crowley/天使Aziraphale的一個沒創意PARO,在這個故事中,Crowley是一名對綠植有病態愛好的藝術家,他在遇到Aziraphale之前都是如此。
因為設定上是未經世事的天使,所以被我寫得特別軟萌特別軟綿,所以還是標註個OOC警告,有夠OOC,我的老天。
一不小心又被我拆成上下兩集,本來以為可以一發完,這已經是我的原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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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tle:Fallen angel
CP:Crowley/Aziraphale (CA)
Rating:G
Summary:一見鍾情是什麼感覺?一見鍾情是,為了再見上你一面,我願意花十年,甚至一輩子的時間找回你。
note:人類Crowley/天使Aziraphale的一個沒創意PARO,在這個故事中,Crowley是一名對綠植有病態愛好的藝術家,他在遇到Aziraphale之前都是如此。
因為設定上是未經世事的天使,所以被我寫得特別軟萌特別軟綿,所以還是標註個OOC警告,有夠OOC,我的老天。
一不小心又被我拆成上下兩集,本來以為可以一發完,這已經是我的原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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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allen angel (PART.1)
眾所周知,A·J·Crowley無疑是當代最知名的藝術家,沒有之一。
他的作品充斥大街小巷,舉凡海報到複製畫、餅乾罐或麥片包裝……他的穿著服飾即為當季流行指標,就連坐過的長椅都能變成觀光景點。有人說A·J·Crowley就是當代的李奧納多·達文西,也有人說達文西的藝術才華根本不及他畫筆上的一根合成纖維。
不過鮮少人知道的是,Crowley在飛黃騰達之前,也經歷過一段藝術家痛苦、掙扎與貧窮的日子。
九零年代初期,全英國只有一間藝廊願意和Crowley合作,他們給他不到四分之一的展示空間,還是採光最糟的那面牆。男人什麼主題都畫,例如綠植、盆栽、綠植加盆栽……每幅畫作不超過三百鎊。而他這個月要是再賣不出東西,恐怕就得露宿街頭。
當時接近聖誕節,今年的冬天特別難熬,事實上,倫敦每年的冬天都差不多難熬,假使你睡在公園或野外,低溫絕對會要了你的命,就算待在屋子裡,無孔不入的冷風依舊能滲入你的骨隨血液,一點一滴殖民你的心智、削弱你的精神。
作畫到深夜的男人做了一場夢,他其實不確定自己是睡著了還是因為寒冷和飢餓昏死過去。夢境是如此溫暖且柔和,就像漂浮在充滿肥皂泡泡的熱水浴缸中,雲霧縈繞、氤氳朦朧,Crowley隱約能看見蒸氣另一端有個背光的人影。
人影的輪廓伸出羽翼,透光的三對翅膀璀璨萬分,教人目眩神迷。他努力想看清楚那張臉的細節,但越是凝視幻覺的方向,大腦中就浮現出越多影像,時似老鷹、雄獅、人類……數百、數千支眼睛錯落,眺望著遠方。那毫不掩飾的雄偉華麗,使人不禁感到卑微與渺小。
「親愛的Antony·J·Crowley。」
莊嚴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,又好像透過心智與自己直接溝通。這種體會十分奇特,卻意外感受不到恐懼,彷彿人生在世的離苦災厄,全都歸於無量平靜。
Crowley深信自己是名合格的不可知論者,但他同時也明白直覺的價值,那是名副其實的超自然實體──天使,不僅如此,還是他的天使。而他的天使這麼說了:
「你蒙主的……等等……我拿錯羊皮紙捲了!」天使的影像消失了,取而代之一連串碰撞和書頁翻弄的聲響,「糟糕!抱歉,找錯人!」畫面突然清晰了起來,一張驚惶失措的臉孔出現在面前,金色的睫毛像是被困住的小動物似不斷搧動,一雙比天色更藍的眼睛,綴在巧而挺的鼻子上……
他絕對是Crowley見過最美的人……或說,天使?
「呃……祝你有美好的一天?」
幻覺消失了,夢醒了。Crowley怔在畫室中央,肚子還是很餓。不過他在畫室角落的箱子裡找到幾個濃湯罐頭,也許這個冬天不會那麼難熬。
---
『Antony·J·Crowley在該時期創作了大量的天使畫像,天使的樣貌各有不同,但全都無疑展現了他精湛的技巧,和筆下極其濃重的神性』──《女巫阿格尼斯,準藝術史》
然而,市面上大多數的文摘皆未曾提到,男人之所以日以繼夜描繪天使,只是為了把『他的天使』找回來。夢境並不可靠,它大方地給你線索,卻沒有答案,是道路而非終點,是追尋而非目的……換言之,除非再次見面,否則絕望的是,Crowley想不起天使的模樣。
薔薇豔紅、紫羅蘭紫,他在無數的筆畫間觀想無面目的天使降臨,最終全淪野火一場。這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,但天無絕人之路,『失敗作品』卻意外受到藝評的關注,他們都想知道畫家背後的故事,《每日郵報》甚至還為Crowley寫了一篇專欄,後來男人才明白,大家想買的不是藝術,而是故事。
Crowley依舊不斷作畫,從地下室搬進了高級公寓,個展從倫敦舉辦到墨爾本,影響力更是從四分之一面牆遠征全世界……十多年過去,男人在一個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午後,完成了。
他多希望時間就此暫停,因為這一刻是無比美好。Crowley向後退開幾步,好欣賞他所描繪的天使,無論那雙美麗的藍眼睛、淺金色的細軟捲髮、圓潤溫和的輪廓……甚至是『糟糕,我搞砸了!』的神情都唯妙唯肖地躍然於畫布之上──
就好似擁有靈魂和呼吸,即便下一秒活了過來,或許也不足為奇吧?然而,當Crowley的指腹碰上畫像中光環的一瞬間,他猛然感覺到溫度和……重量!
「──Ouch!」
軟呼呼的天使跌坐於男人身上,混亂中掉落的羽毛讓Crowley的鼻尖搔癢,周遭的畫材顏料全都撒了滿地……畫活了過來!若非他的天使真『滿重的』,他恐怕會以為自己在作夢或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。
「天、天哪!親愛的,你沒事吧?」天使慈愛的雙手捧起了Crowley面頰,他們在彼此的眼仁中看見對方的倒映,「你的臉好燙,這是人類應該有的溫度嗎?」他歪過腦袋,頭上的光環隨之偏移了幾分,身後的翅膀更是因專注而聳起。
「我我我、我……呃……你先從我身上起來吧,Angel。」
Crowley不知所措的雙手緊貼地面,好像稍有肢體碰觸都是一種褻瀆。偌大的畫室瞬間侷促萬分,本該闊別重逢的感動、純粹相會的喜悅,都因為隱約能撫觸到的亞麻布料,與天使白皙柔軟的肌膚變得曖昧起來。
他們靠得好近好近,近得可以交換對方的氣味,男人覺得天使聞起來像甜而不膩的鮮奶油,也可能只是自己的想像。
「噢,我親愛的男孩,你怎麼會曉得我是天使?」他輕聲說話的方式太禮貌又太緊張,從根本上來說竟然能給人一種太英國的聯想。然後天使才小心地從男人身上挪開,坐臥於畫架右側,翅膀還差點碰翻一罐松節油。
那優雅的姿勢,恰巧和Crowley畫中描繪的模樣別無二致,只是本來畫著天使的地方現在硬生生缺了一塊,畫布徒留醒目突兀的半片空白。
「讓我猜……因為你的頭上有光環,長著白羽翼,」Crowley不假思索地說:「而且美得不可思議。」
「謝、謝謝你,親愛的……事實上,我叫做Aziraphale,是你的守護天使。」Aziraphale驚詫地眨了眨眼,好似自神創世以來頭一回受到誰的讚美。便露出一個羞赧的微笑,繼續把話說下去:「我會降臨於此,一定是奉上帝的旨意,有偉大的任務在身!」
「那麼,Aziraphale,我親愛的……守護天使?你千里迢迢地蒞臨寒舍,是為了完成什麼偉大的任務?」男人有種感覺,好像彼此是極其親密的好友,或認識多年的至交,他和天使的相處馬上就失去了種族或次元間的諸種鴻溝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Aziraphale說。
「你……什麼?」
「我說我不知道!」Aziraphale大聲說。
而Crowley瞠目結舌盯著他的天使,天使也回應了一個憂悒的神情,「你應該要受到顯而易見的迫害或危險才對!例如……例如被憤怒的國王懸賞、受六百輛埃及戰車的追捕……甚至是綁在火刑柱上面!」做為一名天使,Aziraphale可能不明白,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年代,人們多半面對的是心靈的戰爭,那比所有直觀的危險都更黑暗更孤獨。
「Well……或許我能去挑釁樓下的雜種狗,牠老想在我腿上開出幾個窟窿。」Crowley聳了聳肩膀,動物一向不怎麼喜歡他,他也不怎麼喜歡動物。
「千萬不要!我不希望你受傷。」他伸手扯住男人襯衫的小小一角,碰到幾塊乾固的顏料。
「很簡單的,Angel,只要你幫我一把。」
「幫忙?噢!對了,也許我能為你實現一個願望,」Aziraphale興奮地跳了跳。「我的奇蹟能使病痛痊癒、死者甦醒,讓說謊者誠實,不信者變得虔誠……或著你想得到命運之矛、聖杯還是在水面上行走的能力?」
「抱歉,我沒什麼願望好實現的。」Crowley幾乎是馬上就婉拒了天使,但男人沒說的是,他的願望在Aziraphale出現的那一刻,就已經完滿。「那麼我猜,你得回去了?會有同事來接你嗎?還是你能用翅膀飛回去?」
「呃……我想我能,試試看?」他朝著畫室的天花板高嚷:「嗨囉?有人聽見嗎?親愛的上帝?Gabriel?Michael?」天使呼喚了好幾個名字,嘗試無數種聲調和語言,但回應他的只有虛無。
「我恐怕還沒完成我的使命。」好幾秒後,Aziraphale搖搖頭,他不安地搓弄著手指,臉色有些蒼白。屋外的陽光十分熾烈,卻沒人能感受到絲毫溫暖。
「……那你的使命是?」Crowley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次。
「不知道。」只是他的天使此刻仰著腦袋,看起來隨時都會大哭一場,泫然欲泣的模樣讓男人割心。最可怕的地方在於,Crowley知道對方無法馬上回去天堂後,竟起了一絲絲骯髒的喜意。
「別難過嘛,Angel。」他用一種彷彿小口啜飲著烈酒般的語調,欺近Aziraphale。「不管你的使命要怎麼達成,我都會幫你。」然後露出猶若蛇蟒的笑容。
「你真好,親愛的。」
看著天使無疵的笑臉,Crowley心想,如果真有那個地方的話,自己死了之後鐵定會下地獄。
_TBC.
眾所周知,A·J·Crowley無疑是當代最知名的藝術家,沒有之一。
他的作品充斥大街小巷,舉凡海報到複製畫、餅乾罐或麥片包裝……他的穿著服飾即為當季流行指標,就連坐過的長椅都能變成觀光景點。有人說A·J·Crowley就是當代的李奧納多·達文西,也有人說達文西的藝術才華根本不及他畫筆上的一根合成纖維。
不過鮮少人知道的是,Crowley在飛黃騰達之前,也經歷過一段藝術家痛苦、掙扎與貧窮的日子。
九零年代初期,全英國只有一間藝廊願意和Crowley合作,他們給他不到四分之一的展示空間,還是採光最糟的那面牆。男人什麼主題都畫,例如綠植、盆栽、綠植加盆栽……每幅畫作不超過三百鎊。而他這個月要是再賣不出東西,恐怕就得露宿街頭。
當時接近聖誕節,今年的冬天特別難熬,事實上,倫敦每年的冬天都差不多難熬,假使你睡在公園或野外,低溫絕對會要了你的命,就算待在屋子裡,無孔不入的冷風依舊能滲入你的骨隨血液,一點一滴殖民你的心智、削弱你的精神。
作畫到深夜的男人做了一場夢,他其實不確定自己是睡著了還是因為寒冷和飢餓昏死過去。夢境是如此溫暖且柔和,就像漂浮在充滿肥皂泡泡的熱水浴缸中,雲霧縈繞、氤氳朦朧,Crowley隱約能看見蒸氣另一端有個背光的人影。
人影的輪廓伸出羽翼,透光的三對翅膀璀璨萬分,教人目眩神迷。他努力想看清楚那張臉的細節,但越是凝視幻覺的方向,大腦中就浮現出越多影像,時似老鷹、雄獅、人類……數百、數千支眼睛錯落,眺望著遠方。那毫不掩飾的雄偉華麗,使人不禁感到卑微與渺小。
「親愛的Antony·J·Crowley。」
莊嚴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,又好像透過心智與自己直接溝通。這種體會十分奇特,卻意外感受不到恐懼,彷彿人生在世的離苦災厄,全都歸於無量平靜。
Crowley深信自己是名合格的不可知論者,但他同時也明白直覺的價值,那是名副其實的超自然實體──天使,不僅如此,還是他的天使。而他的天使這麼說了:
「你蒙主的……等等……我拿錯羊皮紙捲了!」天使的影像消失了,取而代之一連串碰撞和書頁翻弄的聲響,「糟糕!抱歉,找錯人!」畫面突然清晰了起來,一張驚惶失措的臉孔出現在面前,金色的睫毛像是被困住的小動物似不斷搧動,一雙比天色更藍的眼睛,綴在巧而挺的鼻子上……
他絕對是Crowley見過最美的人……或說,天使?
「呃……祝你有美好的一天?」
幻覺消失了,夢醒了。Crowley怔在畫室中央,肚子還是很餓。不過他在畫室角落的箱子裡找到幾個濃湯罐頭,也許這個冬天不會那麼難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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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Antony·J·Crowley在該時期創作了大量的天使畫像,天使的樣貌各有不同,但全都無疑展現了他精湛的技巧,和筆下極其濃重的神性』──《女巫阿格尼斯,準藝術史》
然而,市面上大多數的文摘皆未曾提到,男人之所以日以繼夜描繪天使,只是為了把『他的天使』找回來。夢境並不可靠,它大方地給你線索,卻沒有答案,是道路而非終點,是追尋而非目的……換言之,除非再次見面,否則絕望的是,Crowley想不起天使的模樣。
薔薇豔紅、紫羅蘭紫,他在無數的筆畫間觀想無面目的天使降臨,最終全淪野火一場。這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,但天無絕人之路,『失敗作品』卻意外受到藝評的關注,他們都想知道畫家背後的故事,《每日郵報》甚至還為Crowley寫了一篇專欄,後來男人才明白,大家想買的不是藝術,而是故事。
Crowley依舊不斷作畫,從地下室搬進了高級公寓,個展從倫敦舉辦到墨爾本,影響力更是從四分之一面牆遠征全世界……十多年過去,男人在一個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午後,完成了。
他多希望時間就此暫停,因為這一刻是無比美好。Crowley向後退開幾步,好欣賞他所描繪的天使,無論那雙美麗的藍眼睛、淺金色的細軟捲髮、圓潤溫和的輪廓……甚至是『糟糕,我搞砸了!』的神情都唯妙唯肖地躍然於畫布之上──
就好似擁有靈魂和呼吸,即便下一秒活了過來,或許也不足為奇吧?然而,當Crowley的指腹碰上畫像中光環的一瞬間,他猛然感覺到溫度和……重量!
「──Ouch!」
軟呼呼的天使跌坐於男人身上,混亂中掉落的羽毛讓Crowley的鼻尖搔癢,周遭的畫材顏料全都撒了滿地……畫活了過來!若非他的天使真『滿重的』,他恐怕會以為自己在作夢或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。
「天、天哪!親愛的,你沒事吧?」天使慈愛的雙手捧起了Crowley面頰,他們在彼此的眼仁中看見對方的倒映,「你的臉好燙,這是人類應該有的溫度嗎?」他歪過腦袋,頭上的光環隨之偏移了幾分,身後的翅膀更是因專注而聳起。
「我我我、我……呃……你先從我身上起來吧,Angel。」
Crowley不知所措的雙手緊貼地面,好像稍有肢體碰觸都是一種褻瀆。偌大的畫室瞬間侷促萬分,本該闊別重逢的感動、純粹相會的喜悅,都因為隱約能撫觸到的亞麻布料,與天使白皙柔軟的肌膚變得曖昧起來。
他們靠得好近好近,近得可以交換對方的氣味,男人覺得天使聞起來像甜而不膩的鮮奶油,也可能只是自己的想像。
「噢,我親愛的男孩,你怎麼會曉得我是天使?」他輕聲說話的方式太禮貌又太緊張,從根本上來說竟然能給人一種太英國的聯想。然後天使才小心地從男人身上挪開,坐臥於畫架右側,翅膀還差點碰翻一罐松節油。
那優雅的姿勢,恰巧和Crowley畫中描繪的模樣別無二致,只是本來畫著天使的地方現在硬生生缺了一塊,畫布徒留醒目突兀的半片空白。
「讓我猜……因為你的頭上有光環,長著白羽翼,」Crowley不假思索地說:「而且美得不可思議。」
「謝、謝謝你,親愛的……事實上,我叫做Aziraphale,是你的守護天使。」Aziraphale驚詫地眨了眨眼,好似自神創世以來頭一回受到誰的讚美。便露出一個羞赧的微笑,繼續把話說下去:「我會降臨於此,一定是奉上帝的旨意,有偉大的任務在身!」
「那麼,Aziraphale,我親愛的……守護天使?你千里迢迢地蒞臨寒舍,是為了完成什麼偉大的任務?」男人有種感覺,好像彼此是極其親密的好友,或認識多年的至交,他和天使的相處馬上就失去了種族或次元間的諸種鴻溝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Aziraphale說。
「你……什麼?」
「我說我不知道!」Aziraphale大聲說。
而Crowley瞠目結舌盯著他的天使,天使也回應了一個憂悒的神情,「你應該要受到顯而易見的迫害或危險才對!例如……例如被憤怒的國王懸賞、受六百輛埃及戰車的追捕……甚至是綁在火刑柱上面!」做為一名天使,Aziraphale可能不明白,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年代,人們多半面對的是心靈的戰爭,那比所有直觀的危險都更黑暗更孤獨。
「Well……或許我能去挑釁樓下的雜種狗,牠老想在我腿上開出幾個窟窿。」Crowley聳了聳肩膀,動物一向不怎麼喜歡他,他也不怎麼喜歡動物。
「千萬不要!我不希望你受傷。」他伸手扯住男人襯衫的小小一角,碰到幾塊乾固的顏料。
「很簡單的,Angel,只要你幫我一把。」
「幫忙?噢!對了,也許我能為你實現一個願望,」Aziraphale興奮地跳了跳。「我的奇蹟能使病痛痊癒、死者甦醒,讓說謊者誠實,不信者變得虔誠……或著你想得到命運之矛、聖杯還是在水面上行走的能力?」
「抱歉,我沒什麼願望好實現的。」Crowley幾乎是馬上就婉拒了天使,但男人沒說的是,他的願望在Aziraphale出現的那一刻,就已經完滿。「那麼我猜,你得回去了?會有同事來接你嗎?還是你能用翅膀飛回去?」
「呃……我想我能,試試看?」他朝著畫室的天花板高嚷:「嗨囉?有人聽見嗎?親愛的上帝?Gabriel?Michael?」天使呼喚了好幾個名字,嘗試無數種聲調和語言,但回應他的只有虛無。
「我恐怕還沒完成我的使命。」好幾秒後,Aziraphale搖搖頭,他不安地搓弄著手指,臉色有些蒼白。屋外的陽光十分熾烈,卻沒人能感受到絲毫溫暖。
「……那你的使命是?」Crowley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次。
「不知道。」只是他的天使此刻仰著腦袋,看起來隨時都會大哭一場,泫然欲泣的模樣讓男人割心。最可怕的地方在於,Crowley知道對方無法馬上回去天堂後,竟起了一絲絲骯髒的喜意。
「別難過嘛,Angel。」他用一種彷彿小口啜飲著烈酒般的語調,欺近Aziraphale。「不管你的使命要怎麼達成,我都會幫你。」然後露出猶若蛇蟒的笑容。
「你真好,親愛的。」
看著天使無疵的笑臉,Crowley心想,如果真有那個地方的話,自己死了之後鐵定會下地獄。
_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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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tle:Fallen angel
CP:Crowley/Aziraphale (CA)
Rating:G
Summary:一見鍾情是什麼感覺?一見鍾情是,為了再見上你一面,我願意花十年,甚至一輩子的時間找回你。
note:人類C/天使A
大家好,我是你們熟悉的倫敦旅遊指南!請叫我拖稿小達人。
再也不寫這兩個傢伙從零開始談戀愛了,下次我們直接上車,夥伴們說好不好!(支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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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tle:Fallen angel
CP:Crowley/Aziraphale (CA)
Rating:G
Summary:一見鍾情是什麼感覺?一見鍾情是,為了再見上你一面,我願意花十年,甚至一輩子的時間找回你。
note:人類C/天使A
大家好,我是你們熟悉的倫敦旅遊指南!請叫我拖稿小達人。
再也不寫這兩個傢伙從零開始談戀愛了,下次我們直接上車,夥伴們說好不好!(支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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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allen angel(PART.2)[END]
Crowley能想到下地獄的兩萬零一種可能,舉凡燒殺擄掠、偷拐搶騙都還只是入門基本款,遽聞就連吃甲殼動物都得請上帝發願慈悲。但反過來說,要想辦法把一個人、甚至是『天使』弄回天堂?老實講吧,縱然有藝術家的想像力和創造力,他也毫無頭緒。
雖然男人心中隱隱約約有個答案,但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。
「你的熱可可要棉花糖嗎?Angel?」
他的Angel待在高級公寓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,Crowley的住家太前衛也太空曠,彷彿天使不小心闖入了他人的夢境,又好像古典油畫裡出現的商標符號。男人端來一杯熱可可,裡頭自顧自地漂浮著兩顆棉花糖,他很慶幸去年聖誕節收到的甜品還沒過期。
「這實在說不通呀,我不但沒有接收到任何神諭……甚至連份公文都沒有!」
Aziraphale渾身緊繃地坐在客廳沙發上,他扯著衣袍邊緣,一對羽翼瑟縮身後。天使此刻憂悒過了頭,以致於無法把任何一絲精力放在焦慮本身以外的事件──直到那杯暖呼呼的熱巧克力被塞進他手中。
「這是……某種飲料嗎?親愛的。」
「喝了就知道,相信我,這年頭的人類都愛不釋手。」
食物有期限,就連金錢或權利都可能過期,藏在櫃子深處的糖塊粉末隨時間流失風味,但這份感情多年來卻從未變質,當Crowley看見Aziraphale一鼓作氣把馬克杯喝空,露出比任何巧克力都甜美的羞赧笑容時,他便如此確信。
「我帶你去吃晚餐,走吧。」Crowley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,將車鑰匙塞進口袋。雖然他不曉得天使是否需要進食,但假定換做自己從天堂長途旅行到地球,恐怕連衛生紙都美味。
他下意識伸出手,想要牽起Aziraphale,也可能只是打算收回空杯。
「我們是要……出門嗎?我認為天堂的服裝可能……」天使突然跼促了起來,試圖找到婉拒的理由或句子。即使他看上去幾百個世紀以來都沒拒絕過人──Crowley認為這個猜測鐵定有八成準確,直到對方好不容易把話說完:
「不符合當地標準!」
「嘿,這裡可是倫敦。」他聳起肩膀。
倫敦是個古怪又善變的地方,東西來來去去,步調極快,某種層面上來說近乎瘋狂──當年無數聚落、村莊愈長愈大,最後撞擊在一起就姑且湊成了個城市,卻忘不了各自舊的地界。而作為一名藝術家,帶著天使打扮的人四處遊蕩,大概就像穿著潛水服演講一樣膾炙人口。
「倒是翅膀可能塞不進我車裡。」男人補充,同時發現天使的羽翼近在咫尺,他很難克制不去碰觸那美麗的白色羽毛,但畫家的指節上永遠沾著顏料痕跡,他深怕自己會玷汙一切,於是改摸了沙發椅背。
「Well……我想我的翅膀不必擠去任何地方!」Aziraphale挺起胸膛,打了個響指。一瞬間,巨幅的羽翼消失了,取而代之一抹自豪的微笑在他臉上綻放。「當年挪亞造方舟時,我就是用這麼高明的偽裝行動。」
天使甚至換了一身服飾,裹著穆斯林式的特本頭巾,但除非你要造訪兩千多年前的那座耶路撒冷,或在伯明罕街上傳教,否則Crowley很難承認這身打扮就『符合當地標準』了。
「好了,Angel,如果你堅持想入境隨俗,那就該聽我這個專業地球導遊的建議。」他指著落地窗外的倫敦,然後手往內移,按在自己的胸膛上。
「……我還以為你是個畫家?」
「現在身兼你的導遊!」Crowley用腳跟施力旋轉了半圈,語氣突然像個夜間脫口秀的主持人,「英國不是個適合獨自去闖蕩的地方,至少對外地人……外來實體?來說並不適合。我能帶你去最棒的餐館、最美的景點或……」
「親愛的,我很謝謝你的好意,」他禮貌地用手勢打斷了對方說話,「但作為一名上帝的使者,當務之急鐵定不是四處玩樂。」Aziraphale皺了皺鼻尖。
「誰說我們是要四處玩樂了,」以一個人類來說,Crowley使用文字語言的方式絕對是頂尖的,「你想,上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吧?那個『偉大的計畫』?嗯?」
天使點了點頭同意。
「所以,你會降臨在英國、在倫敦、在我家,一定就是得從這片土地上找出問題並且解決問題。而我則是
神力巨掌推派來導引你的助手!現在,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,兩人聯手能做出什麼『好事』,如何?」千年以前,那個持蛇杖的魔鬼,或許就是用相同的自信聲調,攜神子去領略萬國。
Aziraphale瞠目結舌地盯著對方,心想如果是這個男人,說不定連禁果都能說服自己去摘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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倫敦確實是座歷史複雜的古城,但同時也是窮極奢華的商業時尚重地;Aziraphale身上的歷史恐怕可以追溯到文字被發明前的年代,不過倒沒有Crowley想像的食古不化。他的確有些奇怪的堅持,但天使依然會因為稀鬆平常的現代科技發出驚嘆,又能在細碎日常中發掘純粹的美好。
男人誓死守護他看見的價值,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、掠奪、齟齬。
Aziraphale降臨後的這幾天,Crowley造訪了他多年來從未好好認識的倫敦景點,生活的窘迫焦慮讓男人把這座城市的樣貌視作理所當然,只知道埋頭把一日日過下去。
天使輕易改變了一切,那些走過無數次的道路並沒有不同,天空卻比記憶中還高出許多,顏色氣味細節變得無比明亮。
他們先去位在騎士橋的高級商店區購物,無論哈洛德或夏菲尼高百貨,其富麗堂皇的奢侈程度,多次讓Aziraphale擔憂巴別塔事件會不會重新上演。賓利車裡堆滿了小山高的購物袋,除了衣服用品鞋襪外,即使只是天使多看一眼的小熊吉祥物(同款不同色三隻裝),Crowley也毫無猶豫通通買下來。
他信守承諾,帶Aziraphale去最好的餐館,吃最美味的甜點:炸過的酥脆餅皮包著甜而不膩的鮮奶油,奶油是混合純正的香草籽熬煮製成,點綴以糖漬柑橘;還有用無數植草煮成的飲品,像水果茶又帶著一種溶化於鼻腔中的清香。冰淇淋是不敗經典,塞在熱蛋糕上,濃烈的白蘭地彷彿要將秋季的璀璨日光都濃縮在那一口。
國立美術館、福爾摩斯博物館、海德公園……走到腿痠為止,路途上不經意觸碰到彼此的頻率愈來愈高,偶爾挨著肩臂大笑、嬉鬧,說自己的故事猶若告白,各種表情顏色,毫無保留地吐露衷曲。
一個月後的早晨,餐桌上的煎蛋和培根冒著熱煙,男人與天使對坐,構圖唯美。
「我們幾乎要把全倫敦走遍了,Angel。」Crowley舉起咖啡的方式就像舉起香檳,他替對方的馬克杯裡多加了兩顆糖,「接下來呢?貝爾法斯特市、卡地夫或愛丁堡?」他要帶他踏上那些神創造的土地,到時候有各種世界等著彼此,結束了還別忘記回家。
「我很感謝你帶我認識地球,親愛的,」Aziraphale已經習慣了地球的生活,他穿著卡其色的西服,有點老派卻很合襯,菱格紋的領結俏皮且不失優雅。他甚至學會肯定句後多半附有但書:「但我真的得想辦法回上頭去了……你知道,天使其實就像……就像坐辦公室的全職工作!」
「而我甚至不是個好員工……」連差強人意都稱不上。
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,想起當年反叛天使在北境揚起大旗,世界突然間有了危險:惡魔、反對者、喚為大龍之惡獸……卻只有一名天使毫無猶豫地把火焰劍──手中僅有的武器交給人類,那是淵博的慈悲,抑是不可復的傷痂。
「Umm……但我們也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,不是嗎?Angel,你已經盡力了。」Crowley小心翼翼地湊近幾吋,好像深怕自己謊言與隱埋的氣息會被揭穿,「……我們都盡力了?」他伸長手臂輕拍Aziraphale的肩,依舊沒能告訴對方真相,真相是關於一個自私的男人,把天使帶離了天堂。
「你真好,親愛的。」他努力擠出一個疲倦的微笑,此刻的Aziraphale還渾然未覺Crowley的秘密。天使只是很高興當時這些頑強的小生命沒有凍死在荒野,或成為飢餓野獸的晚餐。
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,因為此刻人類創造出了如此奇妙、驚喜又豐富的世界。
「Angel?你還好嗎?」
那猶豫的指尖碰了碰Aziraphale的頰側,然後是整個掌心撫上。天使仰首望入男人的眼睛,看見千年以來從未體會過的溫柔寵溺,在太陽和煦,光線變化似珍珠弧虹的平凡早晨,他毫不後悔自己的選擇。
「身為你的守護天使,我卻……」反過來被人守護、疼愛、保護。「我不能繼續占用你的時間,你的生命,我……」Aziraphale甚至眷戀起了這份安逸,他喜歡他,喜歡地球,喜歡走在午後倫敦的街上,與他不經意的肢體碰觸。
天使不自覺地開始哭泣,哭泣是為了表達他從未有過的悲傷與遺憾。一個上帝的忠僕、神的使者究竟能渴盼什麼?這些需索從何而來?淚珠撲簌簌地滾落,這些永遠沒有解答的問題,但不能詢問。
「沒事了,Angel,沒事的……」Crowley頓時也驚慌了起來,手足無措地在餐巾紙、手帕和他的天使之間來回摸索,最後乾脆一把將對方攬進懷中,附在Aziraphale的耳畔低語:「我很抱歉,我只是太希望你能留下來。我……我知道你很想回去,可是……」
男人呢喃著悔罪,他明白自己必須誠實。
「我知道該怎麼讓你回去。」如果說,喜歡的很多,但愛的絕無僅有。一種明明想要,卻要不到或不得要的,就只有愛了。愛是祝福、是釋然,是峽谷中摘採不到的百合花,是無盡星辰底的獨角獸。所以,他知道愛他,他知道自己必須放手。
「真的?」他們還在想著截然不同的兩件事,天使的神情有點茫然,但Crowley決絕的語氣讓他不得不給予注意。
「只要我……」Crowley沒能完成句子。
突然間,莊嚴神聖的光芒從天花板直射而下,那道沒來有自的光輝壟罩著他,壟罩著兩人,然後世界開始旋轉──像跳舞時腳下的房間與世界逐漸漂遠,彼此臉貼著臉頸挨著頸,穿過公寓樓頂,到了半空中,到了雲層之上。
『天使Aziraphale。』
有個東西在兩人面前閃爍,持續只有聲音的狀態片刻,才化成一個巨大的半透明藍色腦袋。Aziraphale看上去流露出近乎恐懼的神情,Crowley緊緊握著對方的手,這才發覺自己被某種神祕的力量輕輕托著,漂浮在接近平流層的晴朗高空。
「是、是的,Metatron,你是要來收回我的翅膀嗎?」天使深吸了一口氣,用十分禮貌的語調詢問那顆大頭。他知道沒有翅膀的天使會變成什麼,希望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會真的有永恆業火,而且每個人都拿著草叉。
『啥?不是,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。』Metatron驚訝的表情也是平常人的十倍誇張。
「接我回去?什麼意思?」
『這個嗎……你知道,天堂的文書系統很老舊了,我們偶爾會發生一點技術性失誤,』神之聲思考了良久,或許是不習慣有天使問問題,『本來要擔任地球特派員的天使不是你,但書記官搞錯了一個名字,而且我們昨天才發現。』
「什麼?所以Aziraphale會來到地球,不是因為上帝實現我多年以來的心願嗎?」始終都在狀況外的Crowley忍不住插話。
『人類啊,上帝不是這麼運作的。』Metatron在對男人說話時,刻意裝出一種高聲莫測的音調,讓他突然帶了點美國腔,『如果上帝實現每個人的願望,樂透頭彩的得主就會滿街跑!股市崩盤,潮汐異常……你知道的,世界末日!』
「你的心願是希望我能來到地球?親愛的,這太甜蜜了。」
「Well……你有雙很漂亮的眼睛,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啟發了我的藝術……總之……啊……」Crowley覺得自己連耳根都紅了,男人意識到天使也回握了他的手,漾起失而復得時,那種寬慰又喜悅的笑容。然後他們十指緊扣,欲言又止。
『看來你在地球的工作做得不錯,Aziraphale。』倒是Metatron有很多話想說,如果可以的話,他還真希望現在可以聽見啟示的七隻號角吹響,這樣才有個理由能丟下工作,能有正當理由毀滅……毀滅任何東西都好!神的代言者清了清喉嚨,接著問:
『既然如此,你還想回來天堂嗎?』
天使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,又或許他根本就毫無猶豫:
「不用了,我現在覺得很好。」
__Fin.
Crowley能想到下地獄的兩萬零一種可能,舉凡燒殺擄掠、偷拐搶騙都還只是入門基本款,遽聞就連吃甲殼動物都得請上帝發願慈悲。但反過來說,要想辦法把一個人、甚至是『天使』弄回天堂?老實講吧,縱然有藝術家的想像力和創造力,他也毫無頭緒。
雖然男人心中隱隱約約有個答案,但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。
「你的熱可可要棉花糖嗎?Angel?」
他的Angel待在高級公寓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,Crowley的住家太前衛也太空曠,彷彿天使不小心闖入了他人的夢境,又好像古典油畫裡出現的商標符號。男人端來一杯熱可可,裡頭自顧自地漂浮著兩顆棉花糖,他很慶幸去年聖誕節收到的甜品還沒過期。
「這實在說不通呀,我不但沒有接收到任何神諭……甚至連份公文都沒有!」
Aziraphale渾身緊繃地坐在客廳沙發上,他扯著衣袍邊緣,一對羽翼瑟縮身後。天使此刻憂悒過了頭,以致於無法把任何一絲精力放在焦慮本身以外的事件──直到那杯暖呼呼的熱巧克力被塞進他手中。
「這是……某種飲料嗎?親愛的。」
「喝了就知道,相信我,這年頭的人類都愛不釋手。」
食物有期限,就連金錢或權利都可能過期,藏在櫃子深處的糖塊粉末隨時間流失風味,但這份感情多年來卻從未變質,當Crowley看見Aziraphale一鼓作氣把馬克杯喝空,露出比任何巧克力都甜美的羞赧笑容時,他便如此確信。
「我帶你去吃晚餐,走吧。」Crowley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,將車鑰匙塞進口袋。雖然他不曉得天使是否需要進食,但假定換做自己從天堂長途旅行到地球,恐怕連衛生紙都美味。
他下意識伸出手,想要牽起Aziraphale,也可能只是打算收回空杯。
「我們是要……出門嗎?我認為天堂的服裝可能……」天使突然跼促了起來,試圖找到婉拒的理由或句子。即使他看上去幾百個世紀以來都沒拒絕過人──Crowley認為這個猜測鐵定有八成準確,直到對方好不容易把話說完:
「不符合當地標準!」
「嘿,這裡可是倫敦。」他聳起肩膀。
倫敦是個古怪又善變的地方,東西來來去去,步調極快,某種層面上來說近乎瘋狂──當年無數聚落、村莊愈長愈大,最後撞擊在一起就姑且湊成了個城市,卻忘不了各自舊的地界。而作為一名藝術家,帶著天使打扮的人四處遊蕩,大概就像穿著潛水服演講一樣膾炙人口。
「倒是翅膀可能塞不進我車裡。」男人補充,同時發現天使的羽翼近在咫尺,他很難克制不去碰觸那美麗的白色羽毛,但畫家的指節上永遠沾著顏料痕跡,他深怕自己會玷汙一切,於是改摸了沙發椅背。
「Well……我想我的翅膀不必擠去任何地方!」Aziraphale挺起胸膛,打了個響指。一瞬間,巨幅的羽翼消失了,取而代之一抹自豪的微笑在他臉上綻放。「當年挪亞造方舟時,我就是用這麼高明的偽裝行動。」
天使甚至換了一身服飾,裹著穆斯林式的特本頭巾,但除非你要造訪兩千多年前的那座耶路撒冷,或在伯明罕街上傳教,否則Crowley很難承認這身打扮就『符合當地標準』了。
「好了,Angel,如果你堅持想入境隨俗,那就該聽我這個專業地球導遊的建議。」他指著落地窗外的倫敦,然後手往內移,按在自己的胸膛上。
「……我還以為你是個畫家?」
「現在身兼你的導遊!」Crowley用腳跟施力旋轉了半圈,語氣突然像個夜間脫口秀的主持人,「英國不是個適合獨自去闖蕩的地方,至少對外地人……外來實體?來說並不適合。我能帶你去最棒的餐館、最美的景點或……」
「親愛的,我很謝謝你的好意,」他禮貌地用手勢打斷了對方說話,「但作為一名上帝的使者,當務之急鐵定不是四處玩樂。」Aziraphale皺了皺鼻尖。
「誰說我們是要四處玩樂了,」以一個人類來說,Crowley使用文字語言的方式絕對是頂尖的,「你想,上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吧?那個『偉大的計畫』?嗯?」
天使點了點頭同意。
「所以,你會降臨在英國、在倫敦、在我家,一定就是得從這片土地上找出問題並且解決問題。而我則是
神力巨掌推派來導引你的助手!現在,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,兩人聯手能做出什麼『好事』,如何?」千年以前,那個持蛇杖的魔鬼,或許就是用相同的自信聲調,攜神子去領略萬國。
Aziraphale瞠目結舌地盯著對方,心想如果是這個男人,說不定連禁果都能說服自己去摘採。
--
倫敦確實是座歷史複雜的古城,但同時也是窮極奢華的商業時尚重地;Aziraphale身上的歷史恐怕可以追溯到文字被發明前的年代,不過倒沒有Crowley想像的食古不化。他的確有些奇怪的堅持,但天使依然會因為稀鬆平常的現代科技發出驚嘆,又能在細碎日常中發掘純粹的美好。
男人誓死守護他看見的價值,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、掠奪、齟齬。
Aziraphale降臨後的這幾天,Crowley造訪了他多年來從未好好認識的倫敦景點,生活的窘迫焦慮讓男人把這座城市的樣貌視作理所當然,只知道埋頭把一日日過下去。
天使輕易改變了一切,那些走過無數次的道路並沒有不同,天空卻比記憶中還高出許多,顏色氣味細節變得無比明亮。
他們先去位在騎士橋的高級商店區購物,無論哈洛德或夏菲尼高百貨,其富麗堂皇的奢侈程度,多次讓Aziraphale擔憂巴別塔事件會不會重新上演。賓利車裡堆滿了小山高的購物袋,除了衣服用品鞋襪外,即使只是天使多看一眼的小熊吉祥物(同款不同色三隻裝),Crowley也毫無猶豫通通買下來。
他信守承諾,帶Aziraphale去最好的餐館,吃最美味的甜點:炸過的酥脆餅皮包著甜而不膩的鮮奶油,奶油是混合純正的香草籽熬煮製成,點綴以糖漬柑橘;還有用無數植草煮成的飲品,像水果茶又帶著一種溶化於鼻腔中的清香。冰淇淋是不敗經典,塞在熱蛋糕上,濃烈的白蘭地彷彿要將秋季的璀璨日光都濃縮在那一口。
國立美術館、福爾摩斯博物館、海德公園……走到腿痠為止,路途上不經意觸碰到彼此的頻率愈來愈高,偶爾挨著肩臂大笑、嬉鬧,說自己的故事猶若告白,各種表情顏色,毫無保留地吐露衷曲。
一個月後的早晨,餐桌上的煎蛋和培根冒著熱煙,男人與天使對坐,構圖唯美。
「我們幾乎要把全倫敦走遍了,Angel。」Crowley舉起咖啡的方式就像舉起香檳,他替對方的馬克杯裡多加了兩顆糖,「接下來呢?貝爾法斯特市、卡地夫或愛丁堡?」他要帶他踏上那些神創造的土地,到時候有各種世界等著彼此,結束了還別忘記回家。
「我很感謝你帶我認識地球,親愛的,」Aziraphale已經習慣了地球的生活,他穿著卡其色的西服,有點老派卻很合襯,菱格紋的領結俏皮且不失優雅。他甚至學會肯定句後多半附有但書:「但我真的得想辦法回上頭去了……你知道,天使其實就像……就像坐辦公室的全職工作!」
「而我甚至不是個好員工……」連差強人意都稱不上。
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,想起當年反叛天使在北境揚起大旗,世界突然間有了危險:惡魔、反對者、喚為大龍之惡獸……卻只有一名天使毫無猶豫地把火焰劍──手中僅有的武器交給人類,那是淵博的慈悲,抑是不可復的傷痂。
「Umm……但我們也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,不是嗎?Angel,你已經盡力了。」Crowley小心翼翼地湊近幾吋,好像深怕自己謊言與隱埋的氣息會被揭穿,「……我們都盡力了?」他伸長手臂輕拍Aziraphale的肩,依舊沒能告訴對方真相,真相是關於一個自私的男人,把天使帶離了天堂。
「你真好,親愛的。」他努力擠出一個疲倦的微笑,此刻的Aziraphale還渾然未覺Crowley的秘密。天使只是很高興當時這些頑強的小生命沒有凍死在荒野,或成為飢餓野獸的晚餐。
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,因為此刻人類創造出了如此奇妙、驚喜又豐富的世界。
「Angel?你還好嗎?」
那猶豫的指尖碰了碰Aziraphale的頰側,然後是整個掌心撫上。天使仰首望入男人的眼睛,看見千年以來從未體會過的溫柔寵溺,在太陽和煦,光線變化似珍珠弧虹的平凡早晨,他毫不後悔自己的選擇。
「身為你的守護天使,我卻……」反過來被人守護、疼愛、保護。「我不能繼續占用你的時間,你的生命,我……」Aziraphale甚至眷戀起了這份安逸,他喜歡他,喜歡地球,喜歡走在午後倫敦的街上,與他不經意的肢體碰觸。
天使不自覺地開始哭泣,哭泣是為了表達他從未有過的悲傷與遺憾。一個上帝的忠僕、神的使者究竟能渴盼什麼?這些需索從何而來?淚珠撲簌簌地滾落,這些永遠沒有解答的問題,但不能詢問。
「沒事了,Angel,沒事的……」Crowley頓時也驚慌了起來,手足無措地在餐巾紙、手帕和他的天使之間來回摸索,最後乾脆一把將對方攬進懷中,附在Aziraphale的耳畔低語:「我很抱歉,我只是太希望你能留下來。我……我知道你很想回去,可是……」
男人呢喃著悔罪,他明白自己必須誠實。
「我知道該怎麼讓你回去。」如果說,喜歡的很多,但愛的絕無僅有。一種明明想要,卻要不到或不得要的,就只有愛了。愛是祝福、是釋然,是峽谷中摘採不到的百合花,是無盡星辰底的獨角獸。所以,他知道愛他,他知道自己必須放手。
「真的?」他們還在想著截然不同的兩件事,天使的神情有點茫然,但Crowley決絕的語氣讓他不得不給予注意。
「只要我……」Crowley沒能完成句子。
突然間,莊嚴神聖的光芒從天花板直射而下,那道沒來有自的光輝壟罩著他,壟罩著兩人,然後世界開始旋轉──像跳舞時腳下的房間與世界逐漸漂遠,彼此臉貼著臉頸挨著頸,穿過公寓樓頂,到了半空中,到了雲層之上。
『天使Aziraphale。』
有個東西在兩人面前閃爍,持續只有聲音的狀態片刻,才化成一個巨大的半透明藍色腦袋。Aziraphale看上去流露出近乎恐懼的神情,Crowley緊緊握著對方的手,這才發覺自己被某種神祕的力量輕輕托著,漂浮在接近平流層的晴朗高空。
「是、是的,Metatron,你是要來收回我的翅膀嗎?」天使深吸了一口氣,用十分禮貌的語調詢問那顆大頭。他知道沒有翅膀的天使會變成什麼,希望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會真的有永恆業火,而且每個人都拿著草叉。
『啥?不是,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。』Metatron驚訝的表情也是平常人的十倍誇張。
「接我回去?什麼意思?」
『這個嗎……你知道,天堂的文書系統很老舊了,我們偶爾會發生一點技術性失誤,』神之聲思考了良久,或許是不習慣有天使問問題,『本來要擔任地球特派員的天使不是你,但書記官搞錯了一個名字,而且我們昨天才發現。』
「什麼?所以Aziraphale會來到地球,不是因為上帝實現我多年以來的心願嗎?」始終都在狀況外的Crowley忍不住插話。
『人類啊,上帝不是這麼運作的。』Metatron在對男人說話時,刻意裝出一種高聲莫測的音調,讓他突然帶了點美國腔,『如果上帝實現每個人的願望,樂透頭彩的得主就會滿街跑!股市崩盤,潮汐異常……你知道的,世界末日!』
「你的心願是希望我能來到地球?親愛的,這太甜蜜了。」
「Well……你有雙很漂亮的眼睛,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啟發了我的藝術……總之……啊……」Crowley覺得自己連耳根都紅了,男人意識到天使也回握了他的手,漾起失而復得時,那種寬慰又喜悅的笑容。然後他們十指緊扣,欲言又止。
『看來你在地球的工作做得不錯,Aziraphale。』倒是Metatron有很多話想說,如果可以的話,他還真希望現在可以聽見啟示的七隻號角吹響,這樣才有個理由能丟下工作,能有正當理由毀滅……毀滅任何東西都好!神的代言者清了清喉嚨,接著問:
『既然如此,你還想回來天堂嗎?』
天使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,又或許他根本就毫無猶豫:
「不用了,我現在覺得很好。」
__Fin.
Crowley能想到下地獄的兩萬零一種可能,舉凡燒殺擄掠、偷拐搶騙都還只是入門基本款,遽聞就連吃甲殼動物都得請上帝發願慈悲。但反過來說,要想辦法把一個人、甚至是『天使』弄回天堂?老實講吧,縱然有藝術家的想像力和創造力,他也毫無頭緒。
雖然男人心中隱隱約約有個答案,但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。
「你的熱可可要棉花糖嗎?Angel?」
他的Angel待在高級公寓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,Crowley的住家太前衛也太空曠,彷彿天使不小心闖入了他人的夢境,又好像古典油畫裡出現的商標符號。男人端來一杯熱可可,裡頭自顧自地漂浮著兩顆棉花糖,他很慶幸去年聖誕節收到的甜品還沒過期。
「這實在說不通呀,我不但沒有接收到任何神諭……甚至連份公文都沒有!」
Aziraphale渾身緊繃地坐在客廳沙發上,他扯著衣袍邊緣,一對羽翼瑟縮身後。天使此刻憂悒過了頭,以致於無法把任何一絲精力放在焦慮本身以外的事件──直到那杯暖呼呼的熱巧克力被塞進他手中。
「這是……某種飲料嗎?親愛的。」
「喝了就知道,相信我,這年頭的人類都愛不釋手。」
食物有期限,就連金錢或權利都可能過期,藏在櫃子深處的糖塊粉末隨時間流失風味,但這份感情多年來卻從未變質,當Crowley看見Aziraphale一鼓作氣把馬克杯喝空,露出比任何巧克力都甜美的羞赧笑容時,他便如此確信。
「我帶你去吃晚餐,走吧。」Crowley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,將車鑰匙塞進口袋。雖然他不曉得天使是否需要進食,但假定換做自己從天堂長途旅行到地球,恐怕連衛生紙都美味。
他下意識伸出手,想要牽起Aziraphale,也可能只是打算收回空杯。
「我們是要……出門嗎?我認為天堂的服裝可能……」天使突然跼促了起來,試圖找到婉拒的理由或句子。即使他看上去幾百個世紀以來都沒拒絕過人──Crowley認為這個猜測鐵定有八成準確,直到對方好不容易把話說完:
「不符合當地標準!」
「嘿,這裡可是倫敦。」他聳起肩膀。
倫敦是個古怪又善變的地方,東西來來去去,步調極快,某種層面上來說近乎瘋狂──當年無數聚落、村莊愈長愈大,最後撞擊在一起就姑且湊成了個城市,卻忘不了各自舊的地界。而作為一名藝術家,帶著天使打扮的人四處遊蕩,大概就像穿著潛水服演講一樣膾炙人口。
「倒是翅膀可能塞不進我車裡。」男人補充,同時發現天使的羽翼近在咫尺,他很難克制不去碰觸那美麗的白色羽毛,但畫家的指節上永遠沾著顏料痕跡,他深怕自己會玷汙一切,於是改摸了沙發椅背。
「Well……我想我的翅膀不必擠去任何地方!」Aziraphale挺起胸膛,打了個響指。一瞬間,巨幅的羽翼消失了,取而代之一抹自豪的微笑在他臉上綻放。「當年挪亞造方舟時,我就是用這麼高明的偽裝行動。」
天使甚至換了一身服飾,裹著穆斯林式的特本頭巾,但除非你要造訪兩千多年前的那座耶路撒冷,或在伯明罕街上傳教,否則Crowley很難承認這身打扮就『符合當地標準』了。
「好了,Angel,如果你堅持想入境隨俗,那就該聽我這個專業地球導遊的建議。」他指著落地窗外的倫敦,然後手往內移,按在自己的胸膛上。
「……我還以為你是個畫家?」
「現在身兼你的導遊!」Crowley用腳跟施力旋轉了半圈,語氣突然像個夜間脫口秀的主持人,「英國不是個適合獨自去闖蕩的地方,至少對外地人……外來實體?來說並不適合。我能帶你去最棒的餐館、最美的景點或……」
「親愛的,我很謝謝你的好意,」他禮貌地用手勢打斷了對方說話,「但作為一名上帝的使者,當務之急鐵定不是四處玩樂。」Aziraphale皺了皺鼻尖。
「誰說我們是要四處玩樂了,」以一個人類來說,Crowley使用文字語言的方式絕對是頂尖的,「你想,上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吧?那個『偉大的計畫』?嗯?」
天使點了點頭同意。
「所以,你會降臨在英國、在倫敦、在我家,一定就是得從這片土地上找出問題並且解決問題。而我則是
神力巨掌推派來導引你的助手!現在,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,兩人聯手能做出什麼『好事』,如何?」千年以前,那個持蛇杖的魔鬼,或許就是用相同的自信聲調,攜神子去領略萬國。
Aziraphale瞠目結舌地盯著對方,心想如果是這個男人,說不定連禁果都能說服自己去摘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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倫敦確實是座歷史複雜的古城,但同時也是窮極奢華的商業時尚重地;Aziraphale身上的歷史恐怕可以追溯到文字被發明前的年代,不過倒沒有Crowley想像的食古不化。他的確有些奇怪的堅持,但天使依然會因為稀鬆平常的現代科技發出驚嘆,又能在細碎日常中發掘純粹的美好。
男人誓死守護他看見的價值,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、掠奪、齟齬。
Aziraphale降臨後的這幾天,Crowley造訪了他多年來從未好好認識的倫敦景點,生活的窘迫焦慮讓男人把這座城市的樣貌視作理所當然,只知道埋頭把一日日過下去。
天使輕易改變了一切,那些走過無數次的道路並沒有不同,天空卻比記憶中還高出許多,顏色氣味細節變得無比明亮。
他們先去位在騎士橋的高級商店區購物,無論哈洛德或夏菲尼高百貨,其富麗堂皇的奢侈程度,多次讓Aziraphale擔憂巴別塔事件會不會重新上演。賓利車裡堆滿了小山高的購物袋,除了衣服用品鞋襪外,即使只是天使多看一眼的小熊吉祥物(同款不同色三隻裝),Crowley也毫無猶豫通通買下來。
他信守承諾,帶Aziraphale去最好的餐館,吃最美味的甜點:炸過的酥脆餅皮包著甜而不膩的鮮奶油,奶油是混合純正的香草籽熬煮製成,點綴以糖漬柑橘;還有用無數植草煮成的飲品,像水果茶又帶著一種溶化於鼻腔中的清香。冰淇淋是不敗經典,塞在熱蛋糕上,濃烈的白蘭地彷彿要將秋季的璀璨日光都濃縮在那一口。
國立美術館、福爾摩斯博物館、海德公園……走到腿痠為止,路途上不經意觸碰到彼此的頻率愈來愈高,偶爾挨著肩臂大笑、嬉鬧,說自己的故事猶若告白,各種表情顏色,毫無保留地吐露衷曲。
一個月後的早晨,餐桌上的煎蛋和培根冒著熱煙,男人與天使對坐,構圖唯美。
「我們幾乎要把全倫敦走遍了,Angel。」Crowley舉起咖啡的方式就像舉起香檳,他替對方的馬克杯裡多加了兩顆糖,「接下來呢?貝爾法斯特市、卡地夫或愛丁堡?」他要帶他踏上那些神創造的土地,到時候有各種世界等著彼此,結束了還別忘記回家。
「我很感謝你帶我認識地球,親愛的,」Aziraphale已經習慣了地球的生活,他穿著卡其色的西服,有點老派卻很合襯,菱格紋的領結俏皮且不失優雅。他甚至學會肯定句後多半附有但書:「但我真的得想辦法回上頭去了……你知道,天使其實就像……就像坐辦公室的全職工作!」
「而我甚至不是個好員工……」連差強人意都稱不上。
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,想起當年反叛天使在北境揚起大旗,世界突然間有了危險:惡魔、反對者、喚為大龍之惡獸……卻只有一名天使毫無猶豫地把火焰劍──手中僅有的武器交給人類,那是淵博的慈悲,抑是不可復的傷痂。
「Umm……但我們也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,不是嗎?Angel,你已經盡力了。」Crowley小心翼翼地湊近幾吋,好像深怕自己謊言與隱埋的氣息會被揭穿,「……我們都盡力了?」他伸長手臂輕拍Aziraphale的肩,依舊沒能告訴對方真相,真相是關於一個自私的男人,把天使帶離了天堂。
「你真好,親愛的。」他努力擠出一個疲倦的微笑,此刻的Aziraphale還渾然未覺Crowley的秘密。天使只是很高興當時這些頑強的小生命沒有凍死在荒野,或成為飢餓野獸的晚餐。
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,因為此刻人類創造出了如此奇妙、驚喜又豐富的世界。
「Angel?你還好嗎?」
那猶豫的指尖碰了碰Aziraphale的頰側,然後是整個掌心撫上。天使仰首望入男人的眼睛,看見千年以來從未體會過的溫柔寵溺,在太陽和煦,光線變化似珍珠弧虹的平凡早晨,他毫不後悔自己的選擇。
「身為你的守護天使,我卻……」反過來被人守護、疼愛、保護。「我不能繼續占用你的時間,你的生命,我……」Aziraphale甚至眷戀起了這份安逸,他喜歡他,喜歡地球,喜歡走在午後倫敦的街上,與他不經意的肢體碰觸。
天使不自覺地開始哭泣,哭泣是為了表達他從未有過的悲傷與遺憾。一個上帝的忠僕、神的使者究竟能渴盼什麼?這些需索從何而來?淚珠撲簌簌地滾落,這些永遠沒有解答的問題,但不能詢問。
「沒事了,Angel,沒事的……」Crowley頓時也驚慌了起來,手足無措地在餐巾紙、手帕和他的天使之間來回摸索,最後乾脆一把將對方攬進懷中,附在Aziraphale的耳畔低語:「我很抱歉,我只是太希望你能留下來。我……我知道你很想回去,可是……」
男人呢喃著悔罪,他明白自己必須誠實。
「我知道該怎麼讓你回去。」如果說,喜歡的很多,但愛的絕無僅有。一種明明想要,卻要不到或不得要的,就只有愛了。愛是祝福、是釋然,是峽谷中摘採不到的百合花,是無盡星辰底的獨角獸。所以,他知道愛他,他知道自己必須放手。
「真的?」他們還在想著截然不同的兩件事,天使的神情有點茫然,但Crowley決絕的語氣讓他不得不給予注意。
「只要我……」Crowley沒能完成句子。
突然間,莊嚴神聖的光芒從天花板直射而下,那道沒來有自的光輝壟罩著他,壟罩著兩人,然後世界開始旋轉──像跳舞時腳下的房間與世界逐漸漂遠,彼此臉貼著臉頸挨著頸,穿過公寓樓頂,到了半空中,到了雲層之上。
『天使Aziraphale。』
有個東西在兩人面前閃爍,持續只有聲音的狀態片刻,才化成一個巨大的半透明藍色腦袋。Aziraphale看上去流露出近乎恐懼的神情,Crowley緊緊握著對方的手,這才發覺自己被某種神祕的力量輕輕托著,漂浮在接近平流層的晴朗高空。
「是、是的,Metatron,你是要來收回我的翅膀嗎?」天使深吸了一口氣,用十分禮貌的語調詢問那顆大頭。他知道沒有翅膀的天使會變成什麼,希望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會真的有永恆業火,而且每個人都拿著草叉。
『啥?不是,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。』Metatron驚訝的表情也是平常人的十倍誇張。
「接我回去?什麼意思?」
『這個嗎……你知道,天堂的文書系統很老舊了,我們偶爾會發生一點技術性失誤,』神之聲思考了良久,或許是不習慣有天使問問題,『本來要擔任地球特派員的天使不是你,但書記官搞錯了一個名字,而且我們昨天才發現。』
「什麼?所以Aziraphale會來到地球,不是因為上帝實現我多年以來的心願嗎?」始終都在狀況外的Crowley忍不住插話。
『人類啊,上帝不是這麼運作的。』Metatron在對男人說話時,刻意裝出一種高聲莫測的音調,讓他突然帶了點美國腔,『如果上帝實現每個人的願望,樂透頭彩的得主就會滿街跑!股市崩盤,潮汐異常……你知道的,世界末日!』
「你的心願是希望我能來到地球?親愛的,這太甜蜜了。」
「Well……你有雙很漂亮的眼睛,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啟發了我的藝術……總之……啊……」Crowley覺得自己連耳根都紅了,男人意識到天使也回握了他的手,漾起失而復得時,那種寬慰又喜悅的笑容。然後他們十指緊扣,欲言又止。
『看來你在地球的工作做得不錯,Aziraphale。』倒是Metatron有很多話想說,如果可以的話,他還真希望現在可以聽見啟示的七隻號角吹響,這樣才有個理由能丟下工作,能有正當理由毀滅……毀滅任何東西都好!神的代言者清了清喉嚨,接著問:
『既然如此,你還想回來天堂嗎?』
天使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,又或許他根本就毫無猶豫:
「不用了,我現在覺得很好。」
__Fin.
Crowley能想到下地獄的兩萬零一種可能,舉凡燒殺擄掠、偷拐搶騙都還只是入門基本款,遽聞就連吃甲殼動物都得請上帝發願慈悲。但反過來說,要想辦法把一個人、甚至是『天使』弄回天堂?老實講吧,縱然有藝術家的想像力和創造力,他也毫無頭緒。
雖然男人心中隱隱約約有個答案,但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。
「你的熱可可要棉花糖嗎?Angel?」
他的Angel待在高級公寓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,Crowley的住家太前衛也太空曠,彷彿天使不小心闖入了他人的夢境,又好像古典油畫裡出現的商標符號。男人端來一杯熱可可,裡頭自顧自地漂浮著兩顆棉花糖,他很慶幸去年聖誕節收到的甜品還沒過期。
「這實在說不通呀,我不但沒有接收到任何神諭……甚至連份公文都沒有!」
Aziraphale渾身緊繃地坐在客廳沙發上,他扯著衣袍邊緣,一對羽翼瑟縮身後。天使此刻憂悒過了頭,以致於無法把任何一絲精力放在焦慮本身以外的事件──直到那杯暖呼呼的熱巧克力被塞進他手中。
「這是……某種飲料嗎?親愛的。」
「喝了就知道,相信我,這年頭的人類都愛不釋手。」
食物有期限,就連金錢或權利都可能過期,藏在櫃子深處的糖塊粉末隨時間流失風味,但這份感情多年來卻從未變質,當Crowley看見Aziraphale一鼓作氣把馬克杯喝空,露出比任何巧克力都甜美的羞赧笑容時,他便如此確信。
「我帶你去吃晚餐,走吧。」Crowley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,將車鑰匙塞進口袋。雖然他不曉得天使是否需要進食,但假定換做自己從天堂長途旅行到地球,恐怕連衛生紙都美味。
他下意識伸出手,想要牽起Aziraphale,也可能只是打算收回空杯。
「我們是要……出門嗎?我認為天堂的服裝可能……」天使突然跼促了起來,試圖找到婉拒的理由或句子。即使他看上去幾百個世紀以來都沒拒絕過人──Crowley認為這個猜測鐵定有八成準確,直到對方好不容易把話說完:
「不符合當地標準!」
「嘿,這裡可是倫敦。」他聳起肩膀。
倫敦是個古怪又善變的地方,東西來來去去,步調極快,某種層面上來說近乎瘋狂──當年無數聚落、村莊愈長愈大,最後撞擊在一起就姑且湊成了個城市,卻忘不了各自舊的地界。而作為一名藝術家,帶著天使打扮的人四處遊蕩,大概就像穿著潛水服演講一樣膾炙人口。
「倒是翅膀可能塞不進我車裡。」男人補充,同時發現天使的羽翼近在咫尺,他很難克制不去碰觸那美麗的白色羽毛,但畫家的指節上永遠沾著顏料痕跡,他深怕自己會玷汙一切,於是改摸了沙發椅背。
「Well……我想我的翅膀不必擠去任何地方!」Aziraphale挺起胸膛,打了個響指。一瞬間,巨幅的羽翼消失了,取而代之一抹自豪的微笑在他臉上綻放。「當年挪亞造方舟時,我就是用這麼高明的偽裝行動。」
天使甚至換了一身服飾,裹著穆斯林式的特本頭巾,但除非你要造訪兩千多年前的那座耶路撒冷,或在伯明罕街上傳教,否則Crowley很難承認這身打扮就『符合當地標準』了。
「好了,Angel,如果你堅持想入境隨俗,那就該聽我這個專業地球導遊的建議。」他指著落地窗外的倫敦,然後手往內移,按在自己的胸膛上。
「……我還以為你是個畫家?」
「現在身兼你的導遊!」Crowley用腳跟施力旋轉了半圈,語氣突然像個夜間脫口秀的主持人,「英國不是個適合獨自去闖蕩的地方,至少對外地人……外來實體?來說並不適合。我能帶你去最棒的餐館、最美的景點或……」
「親愛的,我很謝謝你的好意,」他禮貌地用手勢打斷了對方說話,「但作為一名上帝的使者,當務之急鐵定不是四處玩樂。」Aziraphale皺了皺鼻尖。
「誰說我們是要四處玩樂了,」以一個人類來說,Crowley使用文字語言的方式絕對是頂尖的,「你想,上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吧?那個『偉大的計畫』?嗯?」
天使點了點頭同意。
「所以,你會降臨在英國、在倫敦、在我家,一定就是得從這片土地上找出問題並且解決問題。而我則是
神力巨掌推派來導引你的助手!現在,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,兩人聯手能做出什麼『好事』,如何?」千年以前,那個持蛇杖的魔鬼,或許就是用相同的自信聲調,攜神子去領略萬國。
Aziraphale瞠目結舌地盯著對方,心想如果是這個男人,說不定連禁果都能說服自己去摘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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倫敦確實是座歷史複雜的古城,但同時也是窮極奢華的商業時尚重地;Aziraphale身上的歷史恐怕可以追溯到文字被發明前的年代,不過倒沒有Crowley想像的食古不化。他的確有些奇怪的堅持,但天使依然會因為稀鬆平常的現代科技發出驚嘆,又能在細碎日常中發掘純粹的美好。
男人誓死守護他看見的價值,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、掠奪、齟齬。
Aziraphale降臨後的這幾天,Crowley造訪了他多年來從未好好認識的倫敦景點,生活的窘迫焦慮讓男人把這座城市的樣貌視作理所當然,只知道埋頭把一日日過下去。
天使輕易改變了一切,那些走過無數次的道路並沒有不同,天空卻比記憶中還高出許多,顏色氣味細節變得無比明亮。
他們先去位在騎士橋的高級商店區購物,無論哈洛德或夏菲尼高百貨,其富麗堂皇的奢侈程度,多次讓Aziraphale擔憂巴別塔事件會不會重新上演。賓利車裡堆滿了小山高的購物袋,除了衣服用品鞋襪外,即使只是天使多看一眼的小熊吉祥物(同款不同色三隻裝),Crowley也毫無猶豫通通買下來。
他信守承諾,帶Aziraphale去最好的餐館,吃最美味的甜點:炸過的酥脆餅皮包著甜而不膩的鮮奶油,奶油是混合純正的香草籽熬煮製成,點綴以糖漬柑橘;還有用無數植草煮成的飲品,像水果茶又帶著一種溶化於鼻腔中的清香。冰淇淋是不敗經典,塞在熱蛋糕上,濃烈的白蘭地彷彿要將秋季的璀璨日光都濃縮在那一口。
國立美術館、福爾摩斯博物館、海德公園……走到腿痠為止,路途上不經意觸碰到彼此的頻率愈來愈高,偶爾挨著肩臂大笑、嬉鬧,說自己的故事猶若告白,各種表情顏色,毫無保留地吐露衷曲。
一個月後的早晨,餐桌上的煎蛋和培根冒著熱煙,男人與天使對坐,構圖唯美。
「我們幾乎要把全倫敦走遍了,Angel。」Crowley舉起咖啡的方式就像舉起香檳,他替對方的馬克杯裡多加了兩顆糖,「接下來呢?貝爾法斯特市、卡地夫或愛丁堡?」他要帶他踏上那些神創造的土地,到時候有各種世界等著彼此,結束了還別忘記回家。
「我很感謝你帶我認識地球,親愛的,」Aziraphale已經習慣了地球的生活,他穿著卡其色的西服,有點老派卻很合襯,菱格紋的領結俏皮且不失優雅。他甚至學會肯定句後多半附有但書:「但我真的得想辦法回上頭去了……你知道,天使其實就像……就像坐辦公室的全職工作!」
「而我甚至不是個好員工……」連差強人意都稱不上。
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,想起當年反叛天使在北境揚起大旗,世界突然間有了危險:惡魔、反對者、喚為大龍之惡獸……卻只有一名天使毫無猶豫地把火焰劍──手中僅有的武器交給人類,那是淵博的慈悲,抑是不可復的傷痂。
「Umm……但我們也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,不是嗎?Angel,你已經盡力了。」Crowley小心翼翼地湊近幾吋,好像深怕自己謊言與隱埋的氣息會被揭穿,「……我們都盡力了?」他伸長手臂輕拍Aziraphale的肩,依舊沒能告訴對方真相,真相是關於一個自私的男人,把天使帶離了天堂。
「你真好,親愛的。」他努力擠出一個疲倦的微笑,此刻的Aziraphale還渾然未覺Crowley的秘密。天使只是很高興當時這些頑強的小生命沒有凍死在荒野,或成為飢餓野獸的晚餐。
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,因為此刻人類創造出了如此奇妙、驚喜又豐富的世界。
「Angel?你還好嗎?」
那猶豫的指尖碰了碰Aziraphale的頰側,然後是整個掌心撫上。天使仰首望入男人的眼睛,看見千年以來從未體會過的溫柔寵溺,在太陽和煦,光線變化似珍珠弧虹的平凡早晨,他毫不後悔自己的選擇。
「身為你的守護天使,我卻……」反過來被人守護、疼愛、保護。「我不能繼續占用你的時間,你的生命,我……」Aziraphale甚至眷戀起了這份安逸,他喜歡他,喜歡地球,喜歡走在午後倫敦的街上,與他不經意的肢體碰觸。
天使不自覺地開始哭泣,哭泣是為了表達他從未有過的悲傷與遺憾。一個上帝的忠僕、神的使者究竟能渴盼什麼?這些需索從何而來?淚珠撲簌簌地滾落,這些永遠沒有解答的問題,但不能詢問。
「沒事了,Angel,沒事的……」Crowley頓時也驚慌了起來,手足無措地在餐巾紙、手帕和他的天使之間來回摸索,最後乾脆一把將對方攬進懷中,附在Aziraphale的耳畔低語:「我很抱歉,我只是太希望你能留下來。我……我知道你很想回去,可是……」
男人呢喃著悔罪,他明白自己必須誠實。
「我知道該怎麼讓你回去。」如果說,喜歡的很多,但愛的絕無僅有。一種明明想要,卻要不到或不得要的,就只有愛了。愛是祝福、是釋然,是峽谷中摘採不到的百合花,是無盡星辰底的獨角獸。所以,他知道愛他,他知道自己必須放手。
「真的?」他們還在想著截然不同的兩件事,天使的神情有點茫然,但Crowley決絕的語氣讓他不得不給予注意。
「只要我……」Crowley沒能完成句子。
突然間,莊嚴神聖的光芒從天花板直射而下,那道沒來有自的光輝壟罩著他,壟罩著兩人,然後世界開始旋轉──像跳舞時腳下的房間與世界逐漸漂遠,彼此臉貼著臉頸挨著頸,穿過公寓樓頂,到了半空中,到了雲層之上。
『天使Aziraphale。』
有個東西在兩人面前閃爍,持續只有聲音的狀態片刻,才化成一個巨大的半透明藍色腦袋。Aziraphale看上去流露出近乎恐懼的神情,Crowley緊緊握著對方的手,這才發覺自己被某種神祕的力量輕輕托著,漂浮在接近平流層的晴朗高空。
「是、是的,Metatron,你是要來收回我的翅膀嗎?」天使深吸了一口氣,用十分禮貌的語調詢問那顆大頭。他知道沒有翅膀的天使會變成什麼,希望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會真的有永恆業火,而且每個人都拿著草叉。
『啥?不是,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。』Metatron驚訝的表情也是平常人的十倍誇張。
「接我回去?什麼意思?」
『這個嗎……你知道,天堂的文書系統很老舊了,我們偶爾會發生一點技術性失誤,』神之聲思考了良久,或許是不習慣有天使問問題,『本來要擔任地球特派員的天使不是你,但書記官搞錯了一個名字,而且我們昨天才發現。』
「什麼?所以Aziraphale會來到地球,不是因為上帝實現我多年以來的心願嗎?」始終都在狀況外的Crowley忍不住插話。
『人類啊,上帝不是這麼運作的。』Metatron在對男人說話時,刻意裝出一種高聲莫測的音調,讓他突然帶了點美國腔,『如果上帝實現每個人的願望,樂透頭彩的得主就會滿街跑!股市崩盤,潮汐異常……你知道的,世界末日!』
「你的心願是希望我能來到地球?親愛的,這太甜蜜了。」
「Well……你有雙很漂亮的眼睛,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啟發了我的藝術……總之……啊……」Crowley覺得自己連耳根都紅了,男人意識到天使也回握了他的手,漾起失而復得時,那種寬慰又喜悅的笑容。然後他們十指緊扣,欲言又止。
『看來你在地球的工作做得不錯,Aziraphale。』倒是Metatron有很多話想說,如果可以的話,他還真希望現在可以聽見啟示的七隻號角吹響,這樣才有個理由能丟下工作,能有正當理由毀滅……毀滅任何東西都好!神的代言者清了清喉嚨,接著問:
『既然如此,你還想回來天堂嗎?』
天使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,又或許他根本就毫無猶豫:
「不用了,我現在覺得很好。」
__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