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e Eulerian path (Part.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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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tle:The Eulerian path
CP: Crowley/Aziraphale (CA)
Rating:G
Summary:爬蟲類會做夢嗎?這個同時包含哲學與生理學的問題尤其複雜,對於十八世紀的人們而言,也就無從探究了。
note:
➤ 靈感來源依然是NK好夥伴的美圖+設定!
請大家務必去欣賞(https://www.plurk.com/p/nla3y7)
➤ 女體Aziraphale,是女體!
➤ 與實際歷史若有出入,還請海涵。
➤ 主體又是一個冒險故事,內含一些非原作向的怪力亂神……文筆也很怪力亂神。(。
➤ 跟這篇故事有一點點前後關係,算是發生在本篇之前的故事,但沒看過的話也不影響閱讀
【Good Omens】Slow Dance【CA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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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tle:The Eulerian path
CP: Crowley/Aziraphale (CA)
Rating:G
Summary:爬蟲類會做夢嗎?這個同時包含哲學與生理學的問題尤其複雜,對於十八世紀的人們而言,也就無從探究了。
note:
➤ 靈感來源依然是NK好夥伴的美圖+設定!
請大家務必去欣賞(https://www.plurk.com/p/nla3y7)
➤ 女體Aziraphale,是女體!
➤ 與實際歷史若有出入,還請海涵。
➤ 主體又是一個冒險故事,內含一些非原作向的怪力亂神……文筆也很怪力亂神。(。
➤ 跟這篇故事有一點點前後關係,算是發生在本篇之前的故事,但沒看過的話也不影響閱讀
【Good Omens】Slow Dance【CA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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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ulerian path (Part.1)
你可以說,熱衷競爭與比較是一種動物天性。
是啊,為了宇宙繼起之生命,為了在演化中站到高處,為了食物水源洞穴配偶……從利於繁衍、淘汰弱勢的起點出發,逐漸演變成今日荒謬詭譎的各種型態。人類依舊在尋找優越感的終點,可惜優越者通常並不快樂,因為他們相信快樂的人還能更加快樂。
而人類也真什麼都能比較,舉凡戶頭數目、寶石名車、大衣甚至大衣底下那副皮囊……無所不比,無所不爭。幸好,其中也不乏一些賞心悅目的文化,例如英國人前後院出爭奇鬥艷的小小花園。
即便對大洋彼端的美國佬來說(尤其是郊區標準),那些花園恐怕只能稱得上是叢叢綠地,又小又委屈。他們沒能明白小也有小的精巧,種類不同但整齊合宜──嚴謹地設計成隨興的模樣,就好像新潮髮型一樣。
英國人對這一片私人小地方的堅持不容懷疑,好似打理得當就能滿足人生所有夢想。
今日我們對於園藝活動習以為常:大大小小的比賽、茶餘飯後話題或雜誌媒體。但過去,花園曾是專屬於王公貴族的上流設施。要考究其中的歷史,和英國人之所以如此執著的理由,就得說回十八世紀的倫敦社交圈了──
相傳A·J·Crowley爵士有著全倫敦最美的花園。
作為社交圈中財富與權勢的代表,他所擁有的,當然不是多餘空間勉強擠出來的一小塊可憐綠地,而是廣袤無邊的偌大園林,接壤著獵場、湖泊與丘陵,即使騎馬也得花上半天時間才能瀏覽全貌。
花園主體則圍簇著宅邸周遭,從最具特色的異國奇花、英國本土的典雅花卉,到蓊鬱繁茂的草本綠植……那些花朵植栽彷彿來自萬千世界,巧妙地依照生態色彩被劃分為不同區域,猶上帝創始之初的完美伊甸。穿梭其中,就好比穿梭於昔日、未來與當下。
然而,只有極少數人有幸親臨Crowley爵士的花園,也就更替這場所增添一筆神秘的想像,和想像的延伸。有好一陣子,整個倫敦社交圈都在談論它和它的主人。可惜再聳動的話題也有壽命,很快,人們的目光都被另一件事攫取──
眾所周知,A·J·Crowley爵士擁有全倫敦……不,全英國最美的女人。
她的出現就如同春季驟雨般毫無徵兆,突然間,Crowley爵士出席的所有場合中都有她,兩人成雙入對的景像永遠帶著一層模糊柔光,從容優雅地陪伴著彼此,又彷彿千年來日磨月琢的必然清晰。數個月來,沒人知曉這名女子的姓名和來歷,只有諸種揣測與遐想。
今天在Crowley爵士的宅邸中有場派對舉行,名目是慶祝迷宮花園竣工,不過所有人都在猜測──鐵定沒那麼單純。
「準備好了嗎?Angel。」
Crowley漆黑的身影映射於梳妝鏡上,他穿著比平時更為嚴謹正式的禮服,可見對今晚的重視與用心。惡魔牽起梳妝臺前女子纖細的指尖,在手背上落下一枚禮貌的輕吻,然後仰首,凝視著鏡子中的兩人:「在我看來,你已經夠美了。」
「少來了,你這滑膩的壞蛇。」
她咯咯笑了兩聲,許是源於手背上的搔癢,又許是那聲讚美。女子溫潤的臉容胭脂淡抹,天藍色雙瞳醒著一種通透且純粹的輝芒,彷彿天使一樣虛幻安詳──而她也確鑿為上帝的使者,貨真價實。
Aziraphale在十八世紀時申請了一副女性的身體,原先只是為了方便遊走於花街柳巷的娼妓流鶯之中,要迷失的女孩信神,要給無家可歸的棄嬰一個歸宿……然而,經過一連串曲折離奇的故事後,她現在暫且和自己萬劫不復的永恆宿敵達成共同利益關係。
簡單來說吧,就是住在Crowley的豪華大宅,吃的用的穿的全歸惡魔。
「可別忘了我們今晚的工作,親愛的。」
Aziraphale起身,展示她一套剪裁合宜的色淺裙裝,遍佈錦繡織理的精細綴飾,其手工典雅且不失樸質,沒有半分浮濫誇張的空虛設計,很流行的作法。她將一枚寶石墜鍊遞給惡魔,後者小心翼翼地將鉤扣拆開,漫不經心回應:
「當然,我都安排好了。」
Crowley撩起天使頸間淡金色的秀髮,替她戴起墜鍊的動作一氣呵成,簡直熟練得能當這門運動的選手。雙方的默契不言而明,卻總有需要溝通的時候,天使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:
「咦?可是……你甚至還沒看過我這邊的情報呢!」
「我知道你們那邊的人馬盯上了誰,而懸賞內容八成又是要『邪淫隨從的偽神』還是什麼『眾善的仇敵』永世不得超生、就地伏法……諸如此類。」惡魔聳了聳肩膀,是非對錯,一向輪不到他來決定。
「是睡魔(The Sandman)。」
天使開口正名,她皺了皺鼻尖,顯然對Crowley太聖經式的語言感到彆扭。
「你知道嗎?其實他喜歡大家稱呼他:Mr. Sandman。」Crowley繞到桌子另一頭,從抽屜翻出一張印刷鮮豔的傳單,遞給Aziraphale,接著補充:「《神奇美夢成真公司™》的負責人、老闆、發明家、納瓦拉伯爵……頭銜多得要命。」
天使看著那張傳單,上頭斗大標題寫著:『不用再等待了!有太多的人心靈受到束縛,睡魔金粉不再是少數人擁有的專利特權,只要花你少少的錢,就能迅速美夢成真。』底端小字即便瞇起雙眼也看不清楚,恐怕是些真正重要的但書。
「親愛的,你怎麼會知道這些?商業機密?」Aziraphale起先有點不安,陌生與熟悉的事物同時存在,衝擊原有的規律、編排的劇本。交織成巨大憂悒的漩渦,讓她猶豫半晌才拋出疑惑。
「我們是老朋友了。」
「真的嗎?那你……」思想還來不及編織為句子,便已脫口而出。Aziraphale非常嚴肅地看待天堂指派的任務,也恪守信條,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令Crowley因此承擔骯髒的恨意,就算他當了好幾千年魔鬼。
「但你跟我是更老的朋友,可以吧。」
Crowley好像能嗅出她湧上心頭的情緒激素,語帶七分戲謔地報以微笑,扯出嘴裡一口白牙,覺得天使的可愛從來不會讓他失望。惡魔順手拎起架上天鵝絨仕女帽,端詳片刻絲質內襯,才無比親密地替Aziraphale戴上,甚至戲謔地刻意壓低帽緣。
「……我們才不是朋友。」
天使噘起嘴唇,忿忿不平地調整帽緣角度,好不容易才重新對上惡魔燦金色的眼睛,那危險又漂亮的流光灼爍,讓人情願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他,在毫不知情的時候,一切無憑無據的理直氣壯。
「時間差不多了,走吧,Angel。」
Crowley擺出一個邀請的手勢,她搭上他的臂彎。
___
英國此刻正經歷春夏之交的季節,天沒那麼早黑,但還不至於仲夏時分那種永無止盡的恐怖白晝。大約六點半左右的傍晚,太陽和月亮同時掛在地平線兩端,雲彩被潑上紫灰、鵝黃……與浪漫的海棠紅。伴隨著緩緩升起的交響樂曲,給人一種目眩神迷的錯覺。
巨大的,夢一般的蛋糕立在會場中央,圍簇著各國熱食冷食甜品,出入口有侍者端著銀盤,銀盤上盛滿紅酒白酒香檳,全都所費不貲。派對主角是花園和綠植,它們鮮麗芬芳,只是沒多少人在乎、或只看一眼就慘遭遺忘。
尋常宅邸,人聲鼎沸。會場中的女人們相互矛盾的想法、無可救藥的行為模式,襯托男人對女人粗淺的分類、追逐與踐踏……如此階級清楚的社交場合,如此一座野獸圈,彷彿規律運作的機械輪軸,那些既成禮儀的對話毫無意義,意義只有把話說下去。
Aziraphale已經太習慣Crowley的陪伴了。
所以,獨自面對這麼洶湧的混亂無序,她一時之間也很難不手足無措,好似突然闖入了別人的夢境,或所有夢境交疊、漫溢變形,最終情緒的暴洪衝破界線,夢便成了現實?
有關夢的聯想令人恐慌,尤其當你精心策畫的晚宴,其實只是要引出睡魔的幌子。從一名可靠轉述者的說法可知:睡魔總會在夢境與現實交會處出沒。而現實中又有什麼能比一夜即逝的晚宴更接近夢境呢?
天使鬆了鬆臉面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僵硬──即便Crowley要她好好享受晚宴中的美食珍饌,但留下『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睡魔,等我好消息。』這句話之後就無影無蹤的惡魔,怎麼能讓天使放心!所幸,很快就有其他事物令她分神:
「噢!總算找到您了,Fell女士!」
一名年輕家僕喊住了Aziraphale,他拿著一封手信遠遠奔來,身影看起來是如此爽氣、挺拔,卻不掩四處奔波的疲憊。青年上氣不接下氣地吆喝:
「Sir. Crowley要我轉交……呼……」
毫無徵兆或預警,突然間,家僕沉沉地睡去了。
準確來說,所有人都睡著了。有些人維持著原來的站姿睡著,牽著同樣睡著的舞伴;睡著的大提琴手安詳地靠在樂器上,樂團中的小號手就沒這麼幸運,他直接掉進噴水池裡呼呼大睡……甚至連寵物犬都在仕女的懷中打呼。睡眠就像是一種疾病或瘟疫,開始四處蔓延。
Aziraphale深吸口氣,撿起家僕捎來的手信,裡頭簡短地寫著:
『我在迷宮。』
一片漆黑的斷羽映入眼簾,她此刻只願任何過不去的長夜,終究會過去。
__TBC.
你可以說,熱衷競爭與比較是一種動物天性。
是啊,為了宇宙繼起之生命,為了在演化中站到高處,為了食物水源洞穴配偶……從利於繁衍、淘汰弱勢的起點出發,逐漸演變成今日荒謬詭譎的各種型態。人類依舊在尋找優越感的終點,可惜優越者通常並不快樂,因為他們相信快樂的人還能更加快樂。
而人類也真什麼都能比較,舉凡戶頭數目、寶石名車、大衣甚至大衣底下那副皮囊……無所不比,無所不爭。幸好,其中也不乏一些賞心悅目的文化,例如英國人前後院出爭奇鬥艷的小小花園。
即便對大洋彼端的美國佬來說(尤其是郊區標準),那些花園恐怕只能稱得上是叢叢綠地,又小又委屈。他們沒能明白小也有小的精巧,種類不同但整齊合宜──嚴謹地設計成隨興的模樣,就好像新潮髮型一樣。
英國人對這一片私人小地方的堅持不容懷疑,好似打理得當就能滿足人生所有夢想。
今日我們對於園藝活動習以為常:大大小小的比賽、茶餘飯後話題或雜誌媒體。但過去,花園曾是專屬於王公貴族的上流設施。要考究其中的歷史,和英國人之所以如此執著的理由,就得說回十八世紀的倫敦社交圈了──
相傳A·J·Crowley爵士有著全倫敦最美的花園。
作為社交圈中財富與權勢的代表,他所擁有的,當然不是多餘空間勉強擠出來的一小塊可憐綠地,而是廣袤無邊的偌大園林,接壤著獵場、湖泊與丘陵,即使騎馬也得花上半天時間才能瀏覽全貌。
花園主體則圍簇著宅邸周遭,從最具特色的異國奇花、英國本土的典雅花卉,到蓊鬱繁茂的草本綠植……那些花朵植栽彷彿來自萬千世界,巧妙地依照生態色彩被劃分為不同區域,猶上帝創始之初的完美伊甸。穿梭其中,就好比穿梭於昔日、未來與當下。
然而,只有極少數人有幸親臨Crowley爵士的花園,也就更替這場所增添一筆神秘的想像,和想像的延伸。有好一陣子,整個倫敦社交圈都在談論它和它的主人。可惜再聳動的話題也有壽命,很快,人們的目光都被另一件事攫取──
眾所周知,A·J·Crowley爵士擁有全倫敦……不,全英國最美的女人。
她的出現就如同春季驟雨般毫無徵兆,突然間,Crowley爵士出席的所有場合中都有她,兩人成雙入對的景像永遠帶著一層模糊柔光,從容優雅地陪伴著彼此,又彷彿千年來日磨月琢的必然清晰。數個月來,沒人知曉這名女子的姓名和來歷,只有諸種揣測與遐想。
今天在Crowley爵士的宅邸中有場派對舉行,名目是慶祝迷宮花園竣工,不過所有人都在猜測──鐵定沒那麼單純。
「準備好了嗎?Angel。」
Crowley漆黑的身影映射於梳妝鏡上,他穿著比平時更為嚴謹正式的禮服,可見對今晚的重視與用心。惡魔牽起梳妝臺前女子纖細的指尖,在手背上落下一枚禮貌的輕吻,然後仰首,凝視著鏡子中的兩人:「在我看來,你已經夠美了。」
「少來了,你這滑膩的壞蛇。」
她咯咯笑了兩聲,許是源於手背上的搔癢,又許是那聲讚美。女子溫潤的臉容胭脂淡抹,天藍色雙瞳醒著一種通透且純粹的輝芒,彷彿天使一樣虛幻安詳──而她也確鑿為上帝的使者,貨真價實。
Aziraphale在十八世紀時申請了一副女性的身體,原先只是為了方便遊走於花街柳巷的娼妓流鶯之中,要迷失的女孩信神,要給無家可歸的棄嬰一個歸宿……然而,經過一連串曲折離奇的故事後,她現在暫且和自己萬劫不復的永恆宿敵達成共同利益關係。
簡單來說吧,就是住在Crowley的豪華大宅,吃的用的穿的全歸惡魔。
「可別忘了我們今晚的工作,親愛的。」
Aziraphale起身,展示她一套剪裁合宜的色淺裙裝,遍佈錦繡織理的精細綴飾,其手工典雅且不失樸質,沒有半分浮濫誇張的空虛設計,很流行的作法。她將一枚寶石墜鍊遞給惡魔,後者小心翼翼地將鉤扣拆開,漫不經心回應:
「當然,我都安排好了。」
Crowley撩起天使頸間淡金色的秀髮,替她戴起墜鍊的動作一氣呵成,簡直熟練得能當這門運動的選手。雙方的默契不言而明,卻總有需要溝通的時候,天使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:
「咦?可是……你甚至還沒看過我這邊的情報呢!」
「我知道你們那邊的人馬盯上了誰,而懸賞內容八成又是要『邪淫隨從的偽神』還是什麼『眾善的仇敵』永世不得超生、就地伏法……諸如此類。」惡魔聳了聳肩膀,是非對錯,一向輪不到他來決定。
「是睡魔(The Sandman)。」
天使開口正名,她皺了皺鼻尖,顯然對Crowley太聖經式的語言感到彆扭。
「你知道嗎?其實他喜歡大家稱呼他:Mr. Sandman。」Crowley繞到桌子另一頭,從抽屜翻出一張印刷鮮豔的傳單,遞給Aziraphale,接著補充:「《神奇美夢成真公司™》的負責人、老闆、發明家、納瓦拉伯爵……頭銜多得要命。」
天使看著那張傳單,上頭斗大標題寫著:『不用再等待了!有太多的人心靈受到束縛,睡魔金粉不再是少數人擁有的專利特權,只要花你少少的錢,就能迅速美夢成真。』底端小字即便瞇起雙眼也看不清楚,恐怕是些真正重要的但書。
「親愛的,你怎麼會知道這些?商業機密?」Aziraphale起先有點不安,陌生與熟悉的事物同時存在,衝擊原有的規律、編排的劇本。交織成巨大憂悒的漩渦,讓她猶豫半晌才拋出疑惑。
「我們是老朋友了。」
「真的嗎?那你……」思想還來不及編織為句子,便已脫口而出。Aziraphale非常嚴肅地看待天堂指派的任務,也恪守信條,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令Crowley因此承擔骯髒的恨意,就算他當了好幾千年魔鬼。
「但你跟我是更老的朋友,可以吧。」
Crowley好像能嗅出她湧上心頭的情緒激素,語帶七分戲謔地報以微笑,扯出嘴裡一口白牙,覺得天使的可愛從來不會讓他失望。惡魔順手拎起架上天鵝絨仕女帽,端詳片刻絲質內襯,才無比親密地替Aziraphale戴上,甚至戲謔地刻意壓低帽緣。
「……我們才不是朋友。」
天使噘起嘴唇,忿忿不平地調整帽緣角度,好不容易才重新對上惡魔燦金色的眼睛,那危險又漂亮的流光灼爍,讓人情願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他,在毫不知情的時候,一切無憑無據的理直氣壯。
「時間差不多了,走吧,Angel。」
Crowley擺出一個邀請的手勢,她搭上他的臂彎。
___
英國此刻正經歷春夏之交的季節,天沒那麼早黑,但還不至於仲夏時分那種永無止盡的恐怖白晝。大約六點半左右的傍晚,太陽和月亮同時掛在地平線兩端,雲彩被潑上紫灰、鵝黃……與浪漫的海棠紅。伴隨著緩緩升起的交響樂曲,給人一種目眩神迷的錯覺。
巨大的,夢一般的蛋糕立在會場中央,圍簇著各國熱食冷食甜品,出入口有侍者端著銀盤,銀盤上盛滿紅酒白酒香檳,全都所費不貲。派對主角是花園和綠植,它們鮮麗芬芳,只是沒多少人在乎、或只看一眼就慘遭遺忘。
尋常宅邸,人聲鼎沸。會場中的女人們相互矛盾的想法、無可救藥的行為模式,襯托男人對女人粗淺的分類、追逐與踐踏……如此階級清楚的社交場合,如此一座野獸圈,彷彿規律運作的機械輪軸,那些既成禮儀的對話毫無意義,意義只有把話說下去。
Aziraphale已經太習慣Crowley的陪伴了。
所以,獨自面對這麼洶湧的混亂無序,她一時之間也很難不手足無措,好似突然闖入了別人的夢境,或所有夢境交疊、漫溢變形,最終情緒的暴洪衝破界線,夢便成了現實?
有關夢的聯想令人恐慌,尤其當你精心策畫的晚宴,其實只是要引出睡魔的幌子。從一名可靠轉述者的說法可知:睡魔總會在夢境與現實交會處出沒。而現實中又有什麼能比一夜即逝的晚宴更接近夢境呢?
天使鬆了鬆臉面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僵硬──即便Crowley要她好好享受晚宴中的美食珍饌,但留下『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睡魔,等我好消息。』這句話之後就無影無蹤的惡魔,怎麼能讓天使放心!所幸,很快就有其他事物令她分神:
「噢!總算找到您了,Fell女士!」
一名年輕家僕喊住了Aziraphale,他拿著一封手信遠遠奔來,身影看起來是如此爽氣、挺拔,卻不掩四處奔波的疲憊。青年上氣不接下氣地吆喝:
「Sir. Crowley要我轉交……呼……」
毫無徵兆或預警,突然間,家僕沉沉地睡去了。
準確來說,所有人都睡著了。有些人維持著原來的站姿睡著,牽著同樣睡著的舞伴;睡著的大提琴手安詳地靠在樂器上,樂團中的小號手就沒這麼幸運,他直接掉進噴水池裡呼呼大睡……甚至連寵物犬都在仕女的懷中打呼。睡眠就像是一種疾病或瘟疫,開始四處蔓延。
Aziraphale深吸口氣,撿起家僕捎來的手信,裡頭簡短地寫著:
『我在迷宮。』
一片漆黑的斷羽映入眼簾,她此刻只願任何過不去的長夜,終究會過去。
__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