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Steven Universe|同人短篇】Fusion chocolate 【pearlnet】
*有些私人設定和亂七八糟
*劇情線應該是……S4初吧
*Garnet X Pearl 主 其他有點Steven和Connie成分
以下,沒問題就開始囉
*劇情線應該是……S4初吧
*Garnet X Pearl 主 其他有點Steven和Connie成分
以下,沒問題就開始囉
【Steven Universe】Fusion chocolate 【pearlnet】
「各位!各位!快看我拿到了什麼──!」
Steven踩著輕便的沙灘拖鞋奔馳,令高亢的拉長音連綿整條海岸,短小的步伐總能在傾倒前神奇地扳回平衡。幾個綁有粉色緞帶的禮物盒被他小心地捧在懷中。「就、快、到了……」男孩使勁地爬上木頭臺階,用鉛塊似腳步艱難地抬升。
他在水晶神殿小屋門前按著扶手氣喘呼呼了片刻。
「──Pearl!」
Steven迫不及待地甩開紗門,不慎使勁過頭而傳出響亮的哀號(門和男孩的共鳴)。他先是溫柔地拍了拍門板,說了幾聲對不起後,才向著他自外頭窗戶就看見的寶衛隊成員跑去。
「──Pearl!Pearl!快看這個!」
男孩閃閃發亮的眼睛裡頭不只有星星,還有整座宇宙。他將小禮物盒通通放上客廳桌面,在Pearl擱下手中洗衣籃前來查看前,Steven還得忙著制止從二樓蹦騰而下的Lion將盒子吞進肚子裡頭。
「好了Steven,你需要補充一些水份……」
因為倒水而耽擱的寶石人Pearl將水杯越過翻滾的粉紅外星獅子,放在男孩面前,接著才仔細地用紙巾擦去雙手水珠,「別喝得太快,你會嗆到你自己的。」她略為揚起鼻尖,修長的指尖在空中點了點Steven濕掉整片的衣領,帶著些指揮棒的旋律。
Lion用寬大的腳掌撥撩起盒子上頭的緞帶,「嘿、壞獅子……咳咳咳、」男孩邊咳嗽邊用短小的手掌按著獅子溼答答的鼻子。「獅子、不能吃、巧克力!」還是狗狗不能吃巧克力呢?他忘記Connie怎麼說的了。
「噢?你拿到了巧克力。不過它們看起來很特別,是從哪裡來的呢?」
Pearl將雙手交握在身側,她特別喜歡藍白配色的包裝,上頭的緞帶和她背後裝飾有幾分相似。直到不甘被推開的Lion將整條緞帶拆走,跳向一旁自得其樂地玩耍著。
「今天是情人節!我最喜歡的節日!」他喜歡所有關於團聚、珍惜、愛人或被愛的節日,值得紀念的那些也很出色,反正能有音樂和食物就都是最棒的!三心二意的男孩接著補充:「不過我也喜歡聖誕節、萬聖節、生日……」
「我想我知道這個節日,許多地球人都會特別慶祝。根據紀載,每個月的十四日都有情人節,今天則是白色……」她突然之間用雙手掩著嘴巴,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和淺淺的淡藍色在頰上(或許可以稱之為藍暈)。
「Oops、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?請繼續,Steven。」
她擺出個請的手勢,用淡雅的話音溫柔地催促。
「今天大家送了我好多好多巧克力!」
聞言男孩賣力地點了點頭,一一清點著桌面上散落的禮物盒,並且將它們逐個排列整齊,像個自豪的收藏家:「這個是Sadie送給大家的!」不過Steven偷偷看見員工休息室裡頭有個包裝特別用心的巧克力,希望Sadie要送給Lars!
「這是Kiki和Jenny作的披薩形狀巧克力!雖然我比較希望能是巧克力形狀的披薩,還有還有……」
Steven眉飛色舞地介紹著他在沙灘市一整日的收穫,而端坐在沙發上的Pearl永遠是個最好的聆聽者。她凝視著自家人類時一雙藍眼睛比任何寶石都還通透(雖然Steven覺得在夜裡有點兒嚇人,尤其是午夜夢迴)。
「不過今天我去找爸的時候,」他拿起了一條巧克力棒,那是Greg從車庫裡頭翻出來給他的禮物,「爸跟我說,現在的情人節巧克力呢,大概分成兩種。」男孩拆開巧克力條咀嚼。
「為了不要讓任何人傷心,所以大家都會準備一些送給好朋友的『好朋友巧克力』。而另外一種呢,則是送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的『命中注定巧克力』。」
Steven沒兩三下就將巧克力條吞進肚裡,不忘舔了舔留下溶化巧克力的手指。男孩突然想起今天傍晚Connie要來找他玩,有股奇妙的感覺在肚子裡頭咕嚕咕嚕叫著,不過也可能是吃了巧克力後讓他更餓了吧?
「Pearl,你覺得我會拿到命中注定的巧克力嗎?」
「當然,如果你想要的話,Steven,等Garnet從例行的巡查回來後,我們可以一起做一個送給你。」
她溫柔地輕撫著男孩一頭蓬鬆捲髮,雖然自己無法明白人類既定節日進行的儀式有什麼意義(客觀來說,這一切都不太符合效益)。但因為Steven喜歡、因為寶衛隊的成員們喜歡,因為……『她』喜歡,所以自己也很享受這份節日的氛圍吧。
「Hmm……應該不是這樣的,Pearl!命中注定巧克力得做給你真正愛的人!」
「可是我們都愛你呀,Steven。」她側首輕吻了下男孩的額頭。
「唔,我也愛你,Pearl。」男孩苦惱地按著腦側,手指殘留的巧克力沾到了臉上:「不過情人的愛、朋友的愛、家人的愛似乎都是不太一樣的……」雖然那些全部都很好,但這個年紀的Steven或許還不太能參透其中該如何區別。
「啊、就像Ruby和Sapphire,或我爸爸和媽媽一樣……」因為找到了適當的比喻,男孩略為提高音量朗聲說道,隨即又突然憶起關於母親的決絕和離去。「噢、對……」他像是溶進水裡的棉花糖扁了下去,只差沒有真的消失不見。
「沒事的,Steven。」
因為這都結束了,不是嗎?Pearl的咬字隨風輕柔,神情中帶著微乎其微的傷疤與釋懷。只是那些都以一個微笑帶過。
「嘿、我想做些巧克力送給Connie!你願意幫忙嗎?Pearl,拜託──」
而見到對方微笑了的男孩也不再多思,他揚起個露出潔白大牙的燦笑。持續拉長著尾音提出他剛剛想到的點子。
「好吧,我想我可以找到人類的食譜,冰箱裡頭應該還有些材料。」
Pearl雙手抱胸,單邊下滑的嘴角是個否決的弧度。但堅持不過三秒鐘,她就噗嗤地聲輕笑起來。畢竟自己怎麼可能有辦法拒絕那張可憐的小臉蛋呢?
_
「好了,讓我們開始吧。」
製作手中巧克力的材料整齊地放置在流理台上,她綁起圍裙、取出工具、清洗雙手、旋開爐火,姿態高雅流暢,是個高亢婉轉的四連音符。炫目的長槍在光線中擁有了致命的形體,她揮動如清泉中的漣漪,或在風中舞動的花。電光石火之間,所有巧克力的原料都被切為等分的碎塊。
「遵、遵命!」
Steven雙手抱著腦袋征在原地,目光在砧板上的菜刀和早已消失在虛空中的長槍之間來回閃爍。一直到Pearl將攪拌棒交給了男孩,他才從短暫的呆然中回神。
「接著上頭說要隔水加熱,要不斷攪拌直到他們均勻溶解才行。Steven,你得小心瓦斯爐的溫度,這對人類來說不是太友善的東西。」
Pearl推來一張小凳子好讓男孩可以踩在上頭,鳥媽媽心態讓她帶了些緊張,但或許是對食物的執念使然,Steven將巧克力溶化的非常漂亮。
「現在我們要把巧克力倒進各種形狀裡頭了?」
男孩在他的寶石監護人的目光之下,非常謹慎地離開板凳(而不是使勁蹦騰),看著Pearl找來的食譜書,他興奮地舉起各種動物和星星形狀的模具。
「嗯……上面寫說要加入對戀人的『心意』……這是某種人類魔法嗎?」
Pearl糾起眉頭,正努力搜索著資料中所有對地球人類的認知。但得到的結論是廣義的『心意』並不能添加,雖然心臟可以,但得給她一點時間……
「當然可以這麼說!」Steven倒是相當喜歡這個說法,雖然人類無法變形或漂浮,不過我們還擁有各種『魔法』,就充斥在空氣之中:「心意就是……你得將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放在心裡,想像她吃掉巧克力後的樣子,然後,加入滿滿的愛!」
「……加入滿滿的愛?」
愛是有辦法傾注的東西嗎?
Pearl可以辦到Steven所描述的前兩點。但她突然驚覺自己雖然可以將『她』的形貌分毫不差的投射在心裡,那張美麗的臉孔無論如何卻都帶了些退色和模糊,徒留下一片淡粉色的淚水,就在因為回憶太沉重而要從眼眶中落下前,有雙強悍的手霸道地接下,豪邁地丟入嘴裡嚼碎。(附加一個比讚的手勢)
「我們還是跳過這個步驟好了!沒有關係的!呃、不對,應該說,這個步驟我們已經做到了!」
當總是精明幹練的Pearl陷入了悠長的空無時,男孩慌忙地擺動著雙手,在狹小的廚房裡頭左蹦右跳。
「噢、好吧,不過你確定這樣真的沒關係嗎?Steven。」她發出了小小的欽嘆聲,旋即才從抽象的光線投射中找回了心神,不過真正吸引她目光的──「不可以在廚房裡跑跳,這太危險了。」還是男孩在無意間作出的慌張行為。
「遵命!」
這回的應答還附加了俏皮的舉手禮。於是一人一寶石人,才跳過了難解的步驟,開始逐個將香甜的融化巧克力倒入不同的可愛形狀中。廚房內不時傳出窩心的咯咯笑聲。Steven令大鐵腕內所有食材都注入模具後,心滿意足地用手指挖起碗中餘下巧克力漿。
高挑的Pearl則移開了冷凍庫中幾包餅乾喵喵,四平八穩地把巧克力送入冷凍庫冰鎮。
「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吧。」
她雙手合十,設定了小雞計時器的開關。簡單的收拾後便和Steven一同在客廳內拚著拼圖打發時間,直到計時器的叫聲咕咕作響,他們才放下進度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拼圖遊戲,帶著些興奮和緊張的情緒回到了廚房。
從冷凍庫中誕生的成品彷彿有著亮麗的生命,巧克力的光澤飽滿圓潤,好似一種起死回生的過程,令男孩眼裡的星星全都映照成了甜點,讓他想用詩行唱首讚美的歌。
「那麼,最後再包裝起來就大功告成囉。」
另一方面的Pearl只是單純的對於作品成功而愉快。她逐個取出模具,正想和男孩分享好幾個複雜繁瑣的緞帶打法,卻被自門口傳來鏗鏘輕快的高嚷所中斷後停下了動作──
『噢!Steven──』
還在雲端中的Steven突然掉入了凡間,他慌張地在原地踏步。Connie提早到了!怎麼會!該怎麼辦該怎麼辦?男孩在愕然中仰首,無計可施地用脣形和他的監護人之一說著:「幫我一把,Pearl──」
後者只是閉上雙眼,以勢在必行的姿態點了點頭。輕哼的兩聲都亟具著對包裝的自信。
「謝謝你!Pearl。噢、Connie,我來了──」
她目送著男孩奔走而去的背影,不忘提點兩下注意安全。
_
為了不打攪孩子們的嬉戲,Pearl讓她的立體投影送了巧克力過去。
自己則輕哼著歌,收拾廚房中餘下的殘骸和清洗鍋具。直到她將一切都打理整齊,回首才想起放在客廳桌面上的另外一份巧克力,那乳白色的包裝上頭綁著天青色緞帶。
「噢、差點都要忘了。」
Pearl輕笑了聲,回想起自己和男孩料理的過程是多麼有趣。由於紙盒大小的關係,她沒辦法把所有巧克力都包給Steven和Connie。但包材剛還有剩餘,Pearl也就索性多準備了一份,卻還沒思考該如何處置。
如果需要有人將巧克力吃進肚子裡,Amethyst絕對會是不二人選。(八成還會連包裝也都一同吃下肚)不過這份巧克力裡頭還有Steven所說的『心意』,而這麼漂亮的包裝要是給Amethyst糟蹋了那多可惜!
不過,假使是要將這份『心意』交付給他人。Pearl清晰調理的腦袋裏此刻只有似雪的花白,填充一切的炫目色塊刺眼,櫻粉色飄散與迸裂、擾動和雜訊間,留下那麼一個寶石人的輪廓……
『嘿、』
正當Pearl還煩惱著該送禮還是自己留下(在她的領域中找個好地方放著),大廳內的傳送座便無預警地傳出道絢麗光線,刺眼的光幕中,送來的高大寶石人一向不怎麼多話,簡短的招呼後她湊近Pearl身旁。
「嗨、嗨……嗨!Garnet!」
Pearl一個分神,險些讓漂亮的小盒子摔在地上迸開,像是為了避免意外真正發生似緊緊捉著手中的小包裝盒。Garnet背光的影子幾乎要將她罩住,Pearl緊張地覺得自己幾乎要無法維持這投射出來的形體。
「Steven和Connie在一起嗎?酷。」
雖然她能窺見千萬麻煩與可能性,但Garnet通常不多做解釋,Garnet解決問題。況且比起孩子們也許會在沙灘上碰見的麻煩,身姿挺拔的水晶寶石人此刻更在乎關於對方手中巧克力的未來:
「那是你的……『命中注定巧克力』嗎?我聽Greg說的。」
這套道理甚至是好幾年前的事了,當時的Greg還有一頭像毛氈地毯似的長髮。她對人類的理解或許悄悄地早就超過了所有寶石人也說不定,全都歸功於Garnet高明的社交手腕。
「既然這也是我唯一一個巧克力……那我想是囉?」
她揚起靦腆的微笑,毫無雜質的色淺瞳孔有意無意避開Garnet護目鏡後的視線,有些笨拙地盯著和自己配色相仿的小禮物盒猛瞧,一絲絲淡藍色無聲地爬上雙頰。
什麼是愛呢?她輕嚙著下唇。
如果要說最強烈最刺痛最刻骨銘心的一種,鐵定是對於Rose的愛戀殘存。她情願為了她奉獻一切,即使病態即使粉身碎骨也亟欲表達的壯烈。Pearl總是但因為Steven喜歡、因為寶衛隊的成員們喜歡,因為……Rose喜歡,所以做出所有抉擇。
然而,當面對著Garnet的強大、可靠、溫柔,和那色彩斑斕的眼睛時。她明白:這是自己喜歡的。
「我、我……這個送給你,Garnet!」
Pearl用雙手遞出帶有『心意』的巧克力。她比誰都有所體會,即使粉碎、即使失去,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事物不竭盡全力爭取便無法擁有。
她想,關於這份情感和『她』,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渴望,她想為了Rose粉身碎骨,想因為Rose而強大、想成為Rose遠眺的目光。
這份情感最初也是相同的碎形,但在經歷了遺憾與笑與迷失,Pearl回首才明白,『這個人選』不用讓自己比誰都還強大、不必站在身前領導,抑或庇護於身後受到保護──
只要你能永遠站在我身旁、和我並肩而立,便已足夠。
「謝謝,Pearl。」
Garnet揚起一個爽朗的微笑,不做多想便收下了這分贈禮。可隨即她的體內有兩股聲音開始辯論。
✦
『噢、是在我們之間的那種感情呀!這是多麼的可愛,多麼……』
這聲話音帶了幾分空靈,還有對於Pearl這份餽贈窩心的情感。
『小傻瓜!她只是又想利用我們而已!』
她就顯得不理性許多,如果真有實體的話,現在肯定是舉起了雙手,好誇大自己言詞的重要性。
『你、你居然叫我……』
『不不不、我不是那個意思!妳是我最愛的三方晶系!妳的切面比誰都美麗!還、還有……』
✦
「我很喜歡……這個包裝。」
而雖然Garnet的腦內譁噪,但這融合水晶寶石人的表現依然沉著卻不失熱情。她將尚在自我質疑的Pearl擁入寬大的懷中,只差沒有在地上多滾個幾圈。
她能夠接受這份感情嗎?她們還在爭辯中。不過Garnet可以十分確定,自己絕對不會離開Pearl。自己情願遭遇一千零一次的估算錯誤,也不會有半分不與Pearl並肩作戰的念頭。
✦
『可是,我們已經有了彼此!』
她還未放棄自己的強烈主張。
『不是這樣的……你、我,和我們。是如此親近,又是如此不同。』
這空靈溫婉的聲音主人搖了搖頭。就因為有這三者的區別,所以才有愛情,因為有我和妳,所以才有『見證』。她們是最親密的整體,同時也是截然不同但相愛的個體。
『嗯……好吧。』
她亟欲張口反駁,但卻發現自己無從反駁,也不願令她的愛人傷心。所以這聲躁動話音的主人忍俊不禁地失笑出聲,接著將對方高高舉起轉圈:『對了,情人節快樂!』
✦
「呃嗯,所以……那個,我的巧克力……」
深陷於Garnet強壯臂彎中的Pearl只覺得一陣暈頭轉向,淡藍色從淺淺的點綴逐漸蔓延到半張容顏。當她以為自己會因為羞赧和尷尬而爆開時,對方才略為鬆手,以帶著令人心跳加速的磁性嗓音說了:
「嘿、我聽Steven說過,人類會製作東西時加入自己的『心意』。如果說心意也是自己的一部份……」
她逕自拆開了包裝,取出一枚巧克力左右端詳了片刻後,丟進嘴裡嚼碎。即使她們不需要任何食物,但嘿、今天可是情人節,說這句話的機會可是難得:
「那麼,這麼一來,我就和你融合在一起了?嗯?」
她空出隻手推了推護目鏡,揚起帶有幾分不懷好意的嬉戲笑顏。而後攔腰將雙手摀著整張臉的Pearl扛在肩上(不難看出她的面頰都漲成淺藍色),同時明快地輕笑了幾聲。在有些尷尬的沉默襲來之前,她果決地接續了句和情人節或巧克力不太相關的話題:
「走吧,我們去找Steven。他現在肯定被怪物攻擊了。」
雖然Stevonnie會處理得很好,但她可還想去見見自家孩子英勇的戰鬥姿態。
當然,不會忘記帶上Pearl一起。
「各位!各位!快看我拿到了什麼──!」
Steven踩著輕便的沙灘拖鞋奔馳,令高亢的拉長音連綿整條海岸,短小的步伐總能在傾倒前神奇地扳回平衡。幾個綁有粉色緞帶的禮物盒被他小心地捧在懷中。「就、快、到了……」男孩使勁地爬上木頭臺階,用鉛塊似腳步艱難地抬升。
他在水晶神殿小屋門前按著扶手氣喘呼呼了片刻。
「──Pearl!」
Steven迫不及待地甩開紗門,不慎使勁過頭而傳出響亮的哀號(門和男孩的共鳴)。他先是溫柔地拍了拍門板,說了幾聲對不起後,才向著他自外頭窗戶就看見的寶衛隊成員跑去。
「──Pearl!Pearl!快看這個!」
男孩閃閃發亮的眼睛裡頭不只有星星,還有整座宇宙。他將小禮物盒通通放上客廳桌面,在Pearl擱下手中洗衣籃前來查看前,Steven還得忙著制止從二樓蹦騰而下的Lion將盒子吞進肚子裡頭。
「好了Steven,你需要補充一些水份……」
因為倒水而耽擱的寶石人Pearl將水杯越過翻滾的粉紅外星獅子,放在男孩面前,接著才仔細地用紙巾擦去雙手水珠,「別喝得太快,你會嗆到你自己的。」她略為揚起鼻尖,修長的指尖在空中點了點Steven濕掉整片的衣領,帶著些指揮棒的旋律。
Lion用寬大的腳掌撥撩起盒子上頭的緞帶,「嘿、壞獅子……咳咳咳、」男孩邊咳嗽邊用短小的手掌按著獅子溼答答的鼻子。「獅子、不能吃、巧克力!」還是狗狗不能吃巧克力呢?他忘記Connie怎麼說的了。
「噢?你拿到了巧克力。不過它們看起來很特別,是從哪裡來的呢?」
Pearl將雙手交握在身側,她特別喜歡藍白配色的包裝,上頭的緞帶和她背後裝飾有幾分相似。直到不甘被推開的Lion將整條緞帶拆走,跳向一旁自得其樂地玩耍著。
「今天是情人節!我最喜歡的節日!」他喜歡所有關於團聚、珍惜、愛人或被愛的節日,值得紀念的那些也很出色,反正能有音樂和食物就都是最棒的!三心二意的男孩接著補充:「不過我也喜歡聖誕節、萬聖節、生日……」
「我想我知道這個節日,許多地球人都會特別慶祝。根據紀載,每個月的十四日都有情人節,今天則是白色……」她突然之間用雙手掩著嘴巴,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和淺淺的淡藍色在頰上(或許可以稱之為藍暈)。
「Oops、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?請繼續,Steven。」
她擺出個請的手勢,用淡雅的話音溫柔地催促。
「今天大家送了我好多好多巧克力!」
聞言男孩賣力地點了點頭,一一清點著桌面上散落的禮物盒,並且將它們逐個排列整齊,像個自豪的收藏家:「這個是Sadie送給大家的!」不過Steven偷偷看見員工休息室裡頭有個包裝特別用心的巧克力,希望Sadie要送給Lars!
「這是Kiki和Jenny作的披薩形狀巧克力!雖然我比較希望能是巧克力形狀的披薩,還有還有……」
Steven眉飛色舞地介紹著他在沙灘市一整日的收穫,而端坐在沙發上的Pearl永遠是個最好的聆聽者。她凝視著自家人類時一雙藍眼睛比任何寶石都還通透(雖然Steven覺得在夜裡有點兒嚇人,尤其是午夜夢迴)。
「不過今天我去找爸的時候,」他拿起了一條巧克力棒,那是Greg從車庫裡頭翻出來給他的禮物,「爸跟我說,現在的情人節巧克力呢,大概分成兩種。」男孩拆開巧克力條咀嚼。
「為了不要讓任何人傷心,所以大家都會準備一些送給好朋友的『好朋友巧克力』。而另外一種呢,則是送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的『命中注定巧克力』。」
Steven沒兩三下就將巧克力條吞進肚裡,不忘舔了舔留下溶化巧克力的手指。男孩突然想起今天傍晚Connie要來找他玩,有股奇妙的感覺在肚子裡頭咕嚕咕嚕叫著,不過也可能是吃了巧克力後讓他更餓了吧?
「Pearl,你覺得我會拿到命中注定的巧克力嗎?」
「當然,如果你想要的話,Steven,等Garnet從例行的巡查回來後,我們可以一起做一個送給你。」
她溫柔地輕撫著男孩一頭蓬鬆捲髮,雖然自己無法明白人類既定節日進行的儀式有什麼意義(客觀來說,這一切都不太符合效益)。但因為Steven喜歡、因為寶衛隊的成員們喜歡,因為……『她』喜歡,所以自己也很享受這份節日的氛圍吧。
「Hmm……應該不是這樣的,Pearl!命中注定巧克力得做給你真正愛的人!」
「可是我們都愛你呀,Steven。」她側首輕吻了下男孩的額頭。
「唔,我也愛你,Pearl。」男孩苦惱地按著腦側,手指殘留的巧克力沾到了臉上:「不過情人的愛、朋友的愛、家人的愛似乎都是不太一樣的……」雖然那些全部都很好,但這個年紀的Steven或許還不太能參透其中該如何區別。
「啊、就像Ruby和Sapphire,或我爸爸和媽媽一樣……」因為找到了適當的比喻,男孩略為提高音量朗聲說道,隨即又突然憶起關於母親的決絕和離去。「噢、對……」他像是溶進水裡的棉花糖扁了下去,只差沒有真的消失不見。
「沒事的,Steven。」
因為這都結束了,不是嗎?Pearl的咬字隨風輕柔,神情中帶著微乎其微的傷疤與釋懷。只是那些都以一個微笑帶過。
「嘿、我想做些巧克力送給Connie!你願意幫忙嗎?Pearl,拜託──」
而見到對方微笑了的男孩也不再多思,他揚起個露出潔白大牙的燦笑。持續拉長著尾音提出他剛剛想到的點子。
「好吧,我想我可以找到人類的食譜,冰箱裡頭應該還有些材料。」
Pearl雙手抱胸,單邊下滑的嘴角是個否決的弧度。但堅持不過三秒鐘,她就噗嗤地聲輕笑起來。畢竟自己怎麼可能有辦法拒絕那張可憐的小臉蛋呢?
_
「好了,讓我們開始吧。」
製作手中巧克力的材料整齊地放置在流理台上,她綁起圍裙、取出工具、清洗雙手、旋開爐火,姿態高雅流暢,是個高亢婉轉的四連音符。炫目的長槍在光線中擁有了致命的形體,她揮動如清泉中的漣漪,或在風中舞動的花。電光石火之間,所有巧克力的原料都被切為等分的碎塊。
「遵、遵命!」
Steven雙手抱著腦袋征在原地,目光在砧板上的菜刀和早已消失在虛空中的長槍之間來回閃爍。一直到Pearl將攪拌棒交給了男孩,他才從短暫的呆然中回神。
「接著上頭說要隔水加熱,要不斷攪拌直到他們均勻溶解才行。Steven,你得小心瓦斯爐的溫度,這對人類來說不是太友善的東西。」
Pearl推來一張小凳子好讓男孩可以踩在上頭,鳥媽媽心態讓她帶了些緊張,但或許是對食物的執念使然,Steven將巧克力溶化的非常漂亮。
「現在我們要把巧克力倒進各種形狀裡頭了?」
男孩在他的寶石監護人的目光之下,非常謹慎地離開板凳(而不是使勁蹦騰),看著Pearl找來的食譜書,他興奮地舉起各種動物和星星形狀的模具。
「嗯……上面寫說要加入對戀人的『心意』……這是某種人類魔法嗎?」
Pearl糾起眉頭,正努力搜索著資料中所有對地球人類的認知。但得到的結論是廣義的『心意』並不能添加,雖然心臟可以,但得給她一點時間……
「當然可以這麼說!」Steven倒是相當喜歡這個說法,雖然人類無法變形或漂浮,不過我們還擁有各種『魔法』,就充斥在空氣之中:「心意就是……你得將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放在心裡,想像她吃掉巧克力後的樣子,然後,加入滿滿的愛!」
「……加入滿滿的愛?」
愛是有辦法傾注的東西嗎?
Pearl可以辦到Steven所描述的前兩點。但她突然驚覺自己雖然可以將『她』的形貌分毫不差的投射在心裡,那張美麗的臉孔無論如何卻都帶了些退色和模糊,徒留下一片淡粉色的淚水,就在因為回憶太沉重而要從眼眶中落下前,有雙強悍的手霸道地接下,豪邁地丟入嘴裡嚼碎。(附加一個比讚的手勢)
「我們還是跳過這個步驟好了!沒有關係的!呃、不對,應該說,這個步驟我們已經做到了!」
當總是精明幹練的Pearl陷入了悠長的空無時,男孩慌忙地擺動著雙手,在狹小的廚房裡頭左蹦右跳。
「噢、好吧,不過你確定這樣真的沒關係嗎?Steven。」她發出了小小的欽嘆聲,旋即才從抽象的光線投射中找回了心神,不過真正吸引她目光的──「不可以在廚房裡跑跳,這太危險了。」還是男孩在無意間作出的慌張行為。
「遵命!」
這回的應答還附加了俏皮的舉手禮。於是一人一寶石人,才跳過了難解的步驟,開始逐個將香甜的融化巧克力倒入不同的可愛形狀中。廚房內不時傳出窩心的咯咯笑聲。Steven令大鐵腕內所有食材都注入模具後,心滿意足地用手指挖起碗中餘下巧克力漿。
高挑的Pearl則移開了冷凍庫中幾包餅乾喵喵,四平八穩地把巧克力送入冷凍庫冰鎮。
「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吧。」
她雙手合十,設定了小雞計時器的開關。簡單的收拾後便和Steven一同在客廳內拚著拼圖打發時間,直到計時器的叫聲咕咕作響,他們才放下進度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拼圖遊戲,帶著些興奮和緊張的情緒回到了廚房。
從冷凍庫中誕生的成品彷彿有著亮麗的生命,巧克力的光澤飽滿圓潤,好似一種起死回生的過程,令男孩眼裡的星星全都映照成了甜點,讓他想用詩行唱首讚美的歌。
「那麼,最後再包裝起來就大功告成囉。」
另一方面的Pearl只是單純的對於作品成功而愉快。她逐個取出模具,正想和男孩分享好幾個複雜繁瑣的緞帶打法,卻被自門口傳來鏗鏘輕快的高嚷所中斷後停下了動作──
『噢!Steven──』
還在雲端中的Steven突然掉入了凡間,他慌張地在原地踏步。Connie提早到了!怎麼會!該怎麼辦該怎麼辦?男孩在愕然中仰首,無計可施地用脣形和他的監護人之一說著:「幫我一把,Pearl──」
後者只是閉上雙眼,以勢在必行的姿態點了點頭。輕哼的兩聲都亟具著對包裝的自信。
「謝謝你!Pearl。噢、Connie,我來了──」
她目送著男孩奔走而去的背影,不忘提點兩下注意安全。
_
為了不打攪孩子們的嬉戲,Pearl讓她的立體投影送了巧克力過去。
自己則輕哼著歌,收拾廚房中餘下的殘骸和清洗鍋具。直到她將一切都打理整齊,回首才想起放在客廳桌面上的另外一份巧克力,那乳白色的包裝上頭綁著天青色緞帶。
「噢、差點都要忘了。」
Pearl輕笑了聲,回想起自己和男孩料理的過程是多麼有趣。由於紙盒大小的關係,她沒辦法把所有巧克力都包給Steven和Connie。但包材剛還有剩餘,Pearl也就索性多準備了一份,卻還沒思考該如何處置。
如果需要有人將巧克力吃進肚子裡,Amethyst絕對會是不二人選。(八成還會連包裝也都一同吃下肚)不過這份巧克力裡頭還有Steven所說的『心意』,而這麼漂亮的包裝要是給Amethyst糟蹋了那多可惜!
不過,假使是要將這份『心意』交付給他人。Pearl清晰調理的腦袋裏此刻只有似雪的花白,填充一切的炫目色塊刺眼,櫻粉色飄散與迸裂、擾動和雜訊間,留下那麼一個寶石人的輪廓……
『嘿、』
正當Pearl還煩惱著該送禮還是自己留下(在她的領域中找個好地方放著),大廳內的傳送座便無預警地傳出道絢麗光線,刺眼的光幕中,送來的高大寶石人一向不怎麼多話,簡短的招呼後她湊近Pearl身旁。
「嗨、嗨……嗨!Garnet!」
Pearl一個分神,險些讓漂亮的小盒子摔在地上迸開,像是為了避免意外真正發生似緊緊捉著手中的小包裝盒。Garnet背光的影子幾乎要將她罩住,Pearl緊張地覺得自己幾乎要無法維持這投射出來的形體。
「Steven和Connie在一起嗎?酷。」
雖然她能窺見千萬麻煩與可能性,但Garnet通常不多做解釋,Garnet解決問題。況且比起孩子們也許會在沙灘上碰見的麻煩,身姿挺拔的水晶寶石人此刻更在乎關於對方手中巧克力的未來:
「那是你的……『命中注定巧克力』嗎?我聽Greg說的。」
這套道理甚至是好幾年前的事了,當時的Greg還有一頭像毛氈地毯似的長髮。她對人類的理解或許悄悄地早就超過了所有寶石人也說不定,全都歸功於Garnet高明的社交手腕。
「既然這也是我唯一一個巧克力……那我想是囉?」
她揚起靦腆的微笑,毫無雜質的色淺瞳孔有意無意避開Garnet護目鏡後的視線,有些笨拙地盯著和自己配色相仿的小禮物盒猛瞧,一絲絲淡藍色無聲地爬上雙頰。
什麼是愛呢?她輕嚙著下唇。
如果要說最強烈最刺痛最刻骨銘心的一種,鐵定是對於Rose的愛戀殘存。她情願為了她奉獻一切,即使病態即使粉身碎骨也亟欲表達的壯烈。Pearl總是但因為Steven喜歡、因為寶衛隊的成員們喜歡,因為……Rose喜歡,所以做出所有抉擇。
然而,當面對著Garnet的強大、可靠、溫柔,和那色彩斑斕的眼睛時。她明白:這是自己喜歡的。
「我、我……這個送給你,Garnet!」
Pearl用雙手遞出帶有『心意』的巧克力。她比誰都有所體會,即使粉碎、即使失去,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事物不竭盡全力爭取便無法擁有。
她想,關於這份情感和『她』,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渴望,她想為了Rose粉身碎骨,想因為Rose而強大、想成為Rose遠眺的目光。
這份情感最初也是相同的碎形,但在經歷了遺憾與笑與迷失,Pearl回首才明白,『這個人選』不用讓自己比誰都還強大、不必站在身前領導,抑或庇護於身後受到保護──
只要你能永遠站在我身旁、和我並肩而立,便已足夠。
「謝謝,Pearl。」
Garnet揚起一個爽朗的微笑,不做多想便收下了這分贈禮。可隨即她的體內有兩股聲音開始辯論。
✦
『噢、是在我們之間的那種感情呀!這是多麼的可愛,多麼……』
這聲話音帶了幾分空靈,還有對於Pearl這份餽贈窩心的情感。
『小傻瓜!她只是又想利用我們而已!』
她就顯得不理性許多,如果真有實體的話,現在肯定是舉起了雙手,好誇大自己言詞的重要性。
『你、你居然叫我……』
『不不不、我不是那個意思!妳是我最愛的三方晶系!妳的切面比誰都美麗!還、還有……』
✦
「我很喜歡……這個包裝。」
而雖然Garnet的腦內譁噪,但這融合水晶寶石人的表現依然沉著卻不失熱情。她將尚在自我質疑的Pearl擁入寬大的懷中,只差沒有在地上多滾個幾圈。
她能夠接受這份感情嗎?她們還在爭辯中。不過Garnet可以十分確定,自己絕對不會離開Pearl。自己情願遭遇一千零一次的估算錯誤,也不會有半分不與Pearl並肩作戰的念頭。
✦
『可是,我們已經有了彼此!』
她還未放棄自己的強烈主張。
『不是這樣的……你、我,和我們。是如此親近,又是如此不同。』
這空靈溫婉的聲音主人搖了搖頭。就因為有這三者的區別,所以才有愛情,因為有我和妳,所以才有『見證』。她們是最親密的整體,同時也是截然不同但相愛的個體。
『嗯……好吧。』
她亟欲張口反駁,但卻發現自己無從反駁,也不願令她的愛人傷心。所以這聲躁動話音的主人忍俊不禁地失笑出聲,接著將對方高高舉起轉圈:『對了,情人節快樂!』
✦
「呃嗯,所以……那個,我的巧克力……」
深陷於Garnet強壯臂彎中的Pearl只覺得一陣暈頭轉向,淡藍色從淺淺的點綴逐漸蔓延到半張容顏。當她以為自己會因為羞赧和尷尬而爆開時,對方才略為鬆手,以帶著令人心跳加速的磁性嗓音說了:
「嘿、我聽Steven說過,人類會製作東西時加入自己的『心意』。如果說心意也是自己的一部份……」
她逕自拆開了包裝,取出一枚巧克力左右端詳了片刻後,丟進嘴裡嚼碎。即使她們不需要任何食物,但嘿、今天可是情人節,說這句話的機會可是難得:
「那麼,這麼一來,我就和你融合在一起了?嗯?」
她空出隻手推了推護目鏡,揚起帶有幾分不懷好意的嬉戲笑顏。而後攔腰將雙手摀著整張臉的Pearl扛在肩上(不難看出她的面頰都漲成淺藍色),同時明快地輕笑了幾聲。在有些尷尬的沉默襲來之前,她果決地接續了句和情人節或巧克力不太相關的話題:
「走吧,我們去找Steven。他現在肯定被怪物攻擊了。」
雖然Stevonnie會處理得很好,但她可還想去見見自家孩子英勇的戰鬥姿態。
當然,不會忘記帶上Pearl一起。
- 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