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BJ架空】所謂生與死【奇利柯X黑傑克】
人類不可能永生。為的製造更多紛擾,所以魔鬼同意了。
他是應該最接近天堂的男人,卻被賦予惡魔黑色流線的尾巴和向後捲曲的殊異羊角。行於地獄死寂荒蕪的乾涸土地之上。這裡的天空不會下雨,唯一流淌的只有淚水,自深淵中聲嘶力竭痛苦叫喊的罪人頰上滑落。
坐在世界邊緣的岩石上頭,他知道自己原本不屬於這裡。雖然男人生前的記憶稍嫌零散,不過他卻還記得與之相稱的名,和那聽上去響亮顯赫的稱號──黑傑克。
「醫生──五分鐘前有、有人臨時召喚您!」匆匆忙忙跑來的少女滑了一跤。她有著迷你的蝙蝠翅膀、頭上頂著小小惡魔角,活脫脫地像是卡通中會出現的俏皮小惡魔。目前的身分除了惡魔之外,兼職黑傑克的助理和夫人:
「皮諾可,小心點。」黑傑克隻手拖著下顎,倚靠在石砌的辦公桌上。漫不經心地甩了甩蜥蜴般的漆黑尾巴,優雅地起身,溫柔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小惡魔:「你忘了嗎?我現在不是醫生了。」
只有在偶爾才會想起必須糾正對方這點。雖然現在身為惡魔,不過作的事大抵來說卻無大差:接受人類的召喚、治好人類身上的疑難雜症、所求報酬。
最昂貴和最廉價的代價,從靈魂金錢乃至一枚紙做的玩具風車皆有,標準全依據他的心情與判斷而定。
他一向不太和其他惡魔打交道,大多數的惡魔自私、勢利、殘虐無道。雖然這讓他顯得格格不入,但這正是他所希冀的。
披上夢魘般的純黑大衣、提起皮箱,是時候該工作了。皮諾可則左右擺了擺末端是小小三角形的尾巴跟上,黑傑克在踏入魔法陣前望向了窗外──
這裡是地獄,只充斥著窮極無聊的刺激。
*
人類不可能永生。為的使人珍惜所有,所以神祇同意了。
他應該是最接近地獄的男人,卻被賦予輝芒晦暗的虛弱光環和病懨懨的灰色羽翼。行於天堂平整筆直的潔白大道之上。這裡的天空不會下雨,有的只是和煦到令人作嘔的燦爛陽光,另外還有幾乎是構成一切結構的雲朵。
在羊皮紙上記錄下文字,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屬於這裡。男人生前的記憶零碎,但他還記得一切的彪炳功績,和與之相襯的名。雖說如此,他更樂於被稱呼為──死神。
「死神先生!您的下個行程……」一位天使鼓著羽翼豐盈的雙翅降落自他面前。
好了,這下可好了!奇利柯,你現在還真的成為了死神。他給眼前的天使一個不協調的笑容,暗自在心中思忖。這可不是無比的逗人發笑?荒誕有趣且諷刺?
「我知道,卡麥爾,你瞧這不就在寫記錄了嗎?」硬是擺出友善的表情:「再給我點時間,我這就去。」獨眼的男人頓時納悶起為何不將兩眼的視力都還給他,這樣搞不好他還有本錢在天使身上瞪出個洞。取人性命還要搞得這麼繁瑣複雜?他以前不可能這般沒效率。
「好的,那祝福……」榮光永遠伴你同在。這句話奇利柯以經聽到極其厭煩,比一成不變的鬧鐘鈴聲或驟響的蜂鳴器還要腦人個十來倍。
望著天使離去的背影和窗外種種。和諧、紀律、規則……遵循著這一切有反他的美學。嚴格來說,職掌死神工作的人並不只有他一個。但若要說所有在天界工作的神祇和天使,他絕對是最叛逆不羈的一名。
他一向不太和其他神祇打交到,大多數的神祇或天使都古板、無趣、難以溝通,或許可以說是瘋瘋癲癲也不為過。男人面容的稜角分明,和天界白白胖胖的風貌格格不入。
披上聖潔似的純白西裝外套,奇利柯死都不穿那鬆垮垮的袍子,就算他已經死了亦然。他會願意忍氣吞聲、卑躬屈膝的在天界生存只有一個原因:為了和他妹妹尤莉共同生活。僅此,否則他寧願在地獄的業火中打滾。
張開巨幅的灰色雙翅,凜然脫俗地佇立於天界的無暇純白之上,在一根破損羽毛落下之前,他收攏雙翼,俯身墜向位於人間的目標。就在他再次鼓起翅膀的前一剎,男人轉頭越肩望著身後──
這裡是天界,只充斥著窮極刺激的無聊。
*
人類不可能永生,為了滿足貪得無饜的心,所以人類反對了。
這當然是癡人說夢的無用反對,但之於完成不可能的事,人類究竟又願意出多大代價?這點,黑傑克似乎還沒找到上限,不過他敢假設會是一切。
「那就,你的靈魂。」腳下的魔法陣透著月白的微光,他雙手環胸,睥睨著眼前召喚他出來的人類。
「我……可是。」眼前的男子正不由自主的顫抖,是房內懾人的氣勢壓迫所致?又或是因為這所求太昂貴的原故?這黑傑克無從而知,但他清楚要求靈魂通常都能輕易成交,因為人類不懂的靈魂的可貴。
但從眼前怯懦男子的反應看來,他似乎了解失去靈魂的人類會是什麼下場。不過交易總得進行,他不喜歡空手而回:「你不是想救你太太嗎?順便告訴你,雖然你應該看不見,不過死神已經站在門外了。」這當然是騙人的,不過為了談成交意,身為惡魔怎麼能不耍些手段?
「你怎麼會知道我就在門外,黑傑克?」聲音的主人推開了門扉,光線射入燭光昏黃的房內。那輝芒過份刺眼,背光佇立於門前的男人面容模糊。張開的羽翼在收起的同時落下數根羽毛。
「我可沒發邀情函給你。」黑傑克蹙起眉間,正當他想說些尖酸調侃的話語時,斗篷後方的小惡魔便先聲奪人:「又是你!這……」因為皮諾可鼓起臉頰的關係,後頭的話就連黑傑克也聽得毫無頭緒。
「放心,黑傑克。我有哪次找過你麻煩了?」聳了聳肩膀,身後的翅膀消失得無影無蹤。銀白色的死神在木桶上恣意坐下。不過黑傑克認為,唯一適合那男人的白色,就只有那頭流瀉飄逸的髮,而不是那套偽善的西裝。
「需要我列張清單給你嗎?」雖然黑傑克生前的記憶零散,但光論這些時日以來兩人碰在一起的次數?那可是多不勝數。或許比親情友情或愛情這類冠冕堂皇的羈絆,孽緣才是最牢不可破的緣份吧。
「好了,人類!你怎麼決定?」指著房內唯一人類的鼻尖,因為突如其來訪客,讓黑傑克的語氣中多了絲不耐:「我沒有撒謊,死神已經到了。」直將話鋒轉往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男子,同時間小惡魔少女也睜大雙眼直瞪著男子。
「我、我我……我……」看著微慍的惡魔,再看著一旁泰然自若的死神。男子的額角上滲著涔涔汗水,面容惶恐、四肢僵硬地嚥了口唾液:「請你救救我妻子!」那句話彷彿是他燒盡了五臟六腑才擠出的唯一話語。
「成交。」他的嘴角揚起意抹勝利的微笑,接著一彈指,身後的皮諾可便跌跌撞撞地將燙金羊皮紙的契約書遞至男子面前,這畫面到是逗得木桶上的死神不禁失笑。
「先生你可以在這上面簽名或蓋印章!我們家醫生都接受喔!如果……嗚啊!」當小惡魔想繼續解說時卻被黑傑克捏了臉頰,後者則是搖了搖頭後接著道:「我不接受毀約。」
「好、好的……閣下?公爵?惡魔大人?」男子的眼中被敬畏和恐懼侵略,小心翼翼地接下契約書和羽毛筆,以他此生最不流利的筆劃簽下自己的名。綠與紅相交的火焰便在剎那間燒盡羊皮紙,並以同樣的方法出現在黑傑克手中。
「那麼,你的妻子在哪?我們去救他吧。」這句話他對著坐在門邊的奇利柯說道,同時皮鞋踏出幾步,俯身拉近兩人間的距離:「可惜了,死神。」他瞇起眼,一面晃著手中的契約書挑釁:「契約的效力可是在一切之上喔。」
死神輕嘆了口氣,在起身的同時讓對方退了步:「我不像你一樣小心眼。會因為失去個目標就自怨自艾。」臉上的那抹笑容游刃有餘,立場對調第地俯首望著對方。
「你……!」面對必須將視線向上才能對視的男人,黑傑克脹紅著臉,嘴裡的犬齒幾乎要咬破下唇:「走吧,皮諾可!」語畢三部併兩步地踏出大門。至於助手皮諾可理所當然地一蹦一跳跟上,離開前不忘對著奇利柯扮個鬼臉。
「真、真的非常抱歉!死神先生!」差點就把這傢伙給忘了。奇利柯挑眉盯著男子畏首畏尾的逃出房間,跟上惡魔的腳步。
「路上小心啊,願神的榮光與你們同在。」這句話自然是故意講給惡魔聽的,說真的,剛才沒被黑傑克揍一拳自己頗為訝異:「等你工作結束之後,再跟我去喝一杯吧。」扯著嗓門喊道。
走遠的男人理所當然不會給予回應,明白這點的奇利柯雙手環胸,思考著該怎麼回去才是最快速便捷的方法。此時他的腳邊燃起不起眼的綠色燐火,隨之而來的是張字條。
「還是老樣子不乾脆……」他閱讀完文字,將紙條捏在手中。臉上的微笑不再生硬冰冷,皮鞋踏在路面上揚起塵埃,灰色的羽翼驟然綻開則吹開書頁。
男人的身影驟然消逝,徒留下灰色的羽毛飄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