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 Crimes 【BL|R-18】
※ 本文為網頁遊戲:人狼物語 的延伸創作
※ 村莊:133 巫師狩獵番外★現代PARO
※ 性表現有
※ 基本上就是個學生跟哲學系教授的故事?
※ 噁爛文筆不負責任注意。
以下?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9 Crimes
「我喜歡你。」
如果有那麼一把槍,填滿子彈、上了槍膛,葛拉諦斯絕對是會將之擊發的人。他不空握緊著不存希望與溫度的槍枝,即便莽撞、盲目亦然,他總寧可染上鮮血也不願任其躺在腐敗的垃圾堆中。
這是個錯的時機、錯的地點與錯的人。
這樣真的好嗎?初春的暖風拂過他面頰,眼前那對冰藍的瞳眸澄澈通透。這樣真的好嗎?他看著自己的倒映,反覆責問著自己……不,當然不。
可那把槍就在這裏,無可救贖的、他的手上、他的心頭;此處不存在答案,唯有難解的、晦澀的、不可言說的謎團。
「葛拉諦斯同學。」那男人道,而語氣卻堅毅剛正,一如他冷冽的神態與那雙勾人的藍眼睛:「說出口的,請務必思量再三。」就連眨眼的瞬間都令人屏息。
葛拉諦斯寧願耽溺於其中直至無法呼吸,就好比彈膛火藥的重量。且水淹不死,火也燃不盡,僅有致死之疾的絕望能侵蝕上分毫。
「吾不能回應汝。」那是劇毒:「所謂愛情,正是人類最為荒謬的表現……」他說了,比自巴別塔降下的災禍更加無情,卻又似昨日的雲抄襲今日的雲般稀鬆平常:
「這只是個錯誤。誰都會犯下的、微不足道的渺小惡行。」無關正義、亦非原罪。就好比隨手丟棄垃圾或大嚷粗鄙詞彙,一件小小的,壞事。
「我知道了,教授。」但他只想知道,咀嚼著難解論調的男人,於那胸膛之中,肋骨之底,流著鮮血的心到底有無跳動?
青年將鋒芒飲盡,刺穿了喉嚨。槍膛的子彈空了,在某次的決鬥中,全射穿了自己的心臟。
他只看見靈魂,在湖藍的深淵背後,灼爍著光。
葛拉諦斯忘了,忘了杜懷特最後說了些什麼。甚至不記得在那午後三時,同他於校園一隅談話的男人是誰。是他嗎?還是另有其人?
只能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,吃食、工作、呼吸,但暫且不去愛人。
他開始避著他,刻意繞開掛著哲學系教授頭銜的辦公室;他開始避著他,那雙正直的藍眼掃過講台下時,總會不禁意的避開那塊……
梅雨急躁地落在夏季乾熱的泥土中。
葛拉諦斯樂觀的以為,數月前的那段會成為跑馬燈或某段老故事。許是年少的張狂,他不明白韶光荏苒、歲月……川流的時間還不夠長遠,就連結成硬痂都還不及。
學士袍遮住了怵目驚心的傷,壓著還在流血的窟窿,青年就要畢業了。
那是個微不足道的惡行。
在喜樂與憂愁交織的畢業季中,他總會想起那男人所言。當他行走於日照下,或以夜色洗臉、同影子搏鬥時,總會想起。冰冷的火藥在燃燒後會多麼炫目燦爛與短暫,灼熱,那是灼熱的戀慕。
但浸漬在絕望中,終究成了無法燃起的屍灰,轉為某種意義上的埋葬。
他沒捨棄那把槍,沾著鮮紅、等待觸怒以父之名嘶聲頒布的誡條。他不懂何為原罪、何為惡行,這些都是錯誤。而他情願為了那男人,行上傳出腐味的陷落之路。
可無論行上哪種方式(Way),即便生存是風、生存是水,他們也將會是海河的無涉,東西的交錯。葛拉諦斯並不抱持見到杜懷特的更多可能……
直到謝師宴的幕被揭開。
葛拉諦斯悻悻然地同幾位教授攀談、與同學打鬧、嬉戲。他根本不相信那男人會來參加活動,越過窗去,翻過牆的那端只是暫時逃離最不堪的那幾頁。
在還沒壞去的那一塊,抱持一點骯髒的秘密,直到走入棺材。
他希冀如此,但活著,總是事與願違。
這是個錯誤,早已被殺掉的人又被殺死,於同塊墳土又下葬了一回。裡面沒有屍體,只有酸敗齷齪的道德。
腥臭味造出了橋,鋪出了路。他不經意地走向那男人,身影惹眼明晰的烙在虹膜上,即便闔上眼、掩去所有燈火,依然在那。
舉手投足間皆是謊言,他想。杜懷特不可能出席這種場合,那男人此刻應當坐在辦公室,歛下鋒芒似的眼。告訴青年一切都不是真實。
葛拉諦斯沒有忘記笑容,沒有忘記玩世不恭的神態。
他喝醉了,就在宴會接近尾聲時。
他也醉了,當他說自己會將杜懷特教授送回家時。
這是罪惡、是死罪、是在無花果開花,五季的第十三個月,拾起新鮮水果時,群聚的蛆蟲。
為什麼不是罪呢?不、是醉,醉的許是黃湯瓊漿忘憂物,許是罪。
當葛拉諦斯將男人強押在床褥間時,他依稀能嗅到酒精的氣味。據說聽不見音樂的人,都以為跳舞的人瘋了:
「這分明是罪。」
而你還聽不見嗎?杜懷特。
那是無與倫比的成就感,他從未在課堂上指出任何一絲杜懷特的謬論,即便在哲學的範疇中,沒有絕對的黑與白,只有在兩者間晃蕩的擺錘。
他從未見過男人通透冰藍的眼瞳中氤氳著水光,湖藍湧起波濤、成了激流,在那荒蕪淡漠的背後,藏有篝火。可失焦的眼是面鏡,映出望入鏡中之人。
今天是日曆上的第三十二日。
葛拉諦斯扯下待人退去的衣褲,吻上他就如嚐遍甜美的禁果,用憔悴的愛去愛撫,腰部、臀部、背部……所有曲線。並試圖將對方唇齒間晦澀的論調攪爛。
他意識到,氤氳水光的眼映出自己。
第二十五小時。
他將陽具狠狠地進入那男人,肩頭上傳來的疼痛是種救贖。他背負著十字架,全依循著本能律動,摩娑、抽插、碰撞……他相信對方聽見了音樂,自那雙唇間流瀉而出,不再是冰冷的否決,也沒有難解的思辨。
瘋狂的念頭侵蝕了他,他戴著棘冠、享受血的制約,人可以控制行為,卻從未能約束過情感。當兩者皆被拋棄時,剩下的全是本能,征服的快感、興奮的快感,你可曾向其他人露出過這種神態?
他吻上男人氣息紊亂的唇,將精液注滿在那人勤於工作的體內。
如果我能在你體內留下自己的種,你是否就不會否決我的請求?那是請求,一個即便淪為乞討,也心甘情願的愛。一個寧願疲倦,也不甘陷落於罪的愛。
那就,將月光擠出,讓勃發的陰莖再也吆喝不了、讓疲倦最終忘了自己該怎麼被念誦,讓那武裝著聖潔的男人,再也無力喊出聲為止。
的六十一分。
他知道天明了,窗簾勉強讓陽光擠進。在第某次的射精後,他已經將罪惡吞盡,欺人避世的旗語又多了一條,不具名份的罪。
「這不是罪(Sin)。」
杜懷特喘著粗氣,任由羞辱擠出的濁白精液自股間滑下,那雙眼底發愁,卻仍蘊著眾星莊嚴的光。顫巍巍的雙手,輕撫上葛拉諦斯左眼上的傷,就如他們初見時的單純。
「這不是……原罪(Sin)。只是……某種,微不足道的,惡行(Crims)。」
杜懷特吐出字句,卻從未吐出過心聲:
「汝離開吧,葛拉諦斯同學……不,葛拉諦斯先生。」畢業後,他們之間再無瓜葛。
「可是我愛你啊!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?」他握著對方的手,依然有種力量:「對不起,對不起!真的,很對不起……但,請相信我!我、我發誓會給你幸福。」他想發怒、想發狂、想釋放禁錮的魂……或什麼都好。
假如可以,血淋淋地,將那顆跳動的心臟挖出,讓迷失的你清楚瞧見那該多好?你會相信我的愛嗎?會相信你的感覺嗎?他驅散了這念頭,卻碰上了一堵高牆。
「吾與汝皆有錯。」
他沒說的、藏匿的、全都封存在靈魂底下,如千年不溶的冰。他的心在跳動,但上了鎖,穿過廣告牌哀傷的歌、下水道骯髒的陰影,或許,或許最聖潔的心就迷失在那兒。
愛是矛盾、荒謬、違背理智的……所以愛你,所以吾與汝皆抱持同樣的情感。許是你愛我,許是我愛你多了些──
這只是個,微不足道的惡行。
「離開吧,吾累了。」
汝與吾,將幸福的形狀比擬的不同。
杜懷特目送著青年離去的背影。「我會回來,直到你親口答應為止。」這話被葛拉諦斯壓在天色破曉的窗框,留在天色的眼眸中。
而那男人緩緩眨了眨眼,當作收下。
這故事發生在五季、第十三個月的第三十二天。
葛拉諦斯帶了束玫瑰,他不會喜歡花的,屆時,當男人看見自己手中的贈禮,定會長篇大論的苛責一番。
但杜懷特教授啊,你哪裡都好,就是太沒情調了些。青年嘴角掛著笑,在心中描摹著杜懷特的神態。
葛拉諦斯換了套合稱卻讓他綁手綁腳的西服,新買的皮鞋有些難走。踏在逐漸染上秋意的校園走廊上,他覺得自己或許能飛。
這是我的承諾,之於愛。這是個,小小的錯誤。
錯在自己當時的莽撞。只錯在他還沒想清楚,當貓緩緩眨著眼時,又代表什麼意思?葛拉諦斯知道,每當男人注視著自己時,那份眼神背後的意義。
這個故事裡不存在著槍,只存在著魯莽的愛。
他扣響哲學系教授辦公室的門。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回你的家鄉、或許就在這島國定居……只要跟你在一起,都好。
可那空蕩的一頭,無人回應。
空的是傾城的愛、落下的心與空無一物的辦公室。
他緩行、快步、急趨,最後在諾大的校園中奔走。會在哪裡?前一堂課教室校園一隅或附近商店?
最後葛拉諦斯在商學院的辦公室中被一縷香菸的氣味留駐。
「愛德華教授?」那男人的摯友翹著條腿,漫不經心地翻著不該存在於此的樂譜,在看見葛拉諦斯後,少見地勾起一抹笑容。像是料準青年會丟出的問題,他答道:
「杜懷特?回德國去了。」這不是開玩笑,他的眼神說。愛德華捻熄手上的香菸,又開口:「唉,那傢伙總是這樣我行我素,想當年他大學休學……」
葛拉諦斯沒聽清楚句尾細碎的芒刺,他丟下手中的花束,激流全被瞳孔背後的荒蕪抽乾。喪家犬的逃跑,去追一個不存在的伊甸。
什麼是永恆呢?論存在與不存在。他去見識,去假裝發愁(又許不是假裝),去假裝嗅不出時間的腐味。
他再也疲於知道,什麼是愛、什麼是惡行、自己是誰?
在十二月下起雨的街上。這是很久很久之後的故事。
葛拉諦斯牽著如藍歌鴝般,美麗且溫婉的妻子,穿過人群與櫥窗時,他不經意地在書店櫥窗中撇見了那個名字,什麼是不朽呢?蛇立於排行榜、盤據於他心上,一個,還未掉色的名。
在九月炎熱的早晨,那是更久更久之後的故事。
青年不再是青年,他惦記著刮鬍刀水電費帳單和桌巾上的咖啡漬,早餐還冒著熱煙,口袋裡放著車鑰匙,在閱讀完早報後,他得去送孩子上學。
此刻他又看見了那個名字,無預警地在紙張上刺痛他的眼球。
杜懷特‧阿奎納,拿下了至高的殊榮,莊嚴的名被雕在獎座之上。世界為他喝采、哈裏路亞!人群腦中茁長的茂林喃喃發聲,地球轉著!
可那男人,卻撐不到走上頒獎台的那剎。
他離去了,而他將報紙剪下。
葛拉諦斯在生灰的床底下,放著鐵盒,作業、報告,端正字跡批改過的手書……而今多了那男人的屍體,在剪報上,在鐵製的棺材中,他自我滿足的弔唁。
這是個,微不足道的,惡行。
在他以夜色洗臉、與陰影搏鬥時。偶爾,會想起那條曾加諸的惡行;在溫柔的妻子抱住他時。偶爾,會在午夜夢迴時無聲地嘶吼哭泣。
他將鐵盒推回床下的深淵。而今,男人是飄忽茫然的偶爾憶起……
有份諾言,他未曾實現。
── End.
「我喜歡你。」
如果有那麼一把槍,填滿子彈、上了槍膛,葛拉諦斯絕對是會將之擊發的人。他不空握緊著不存希望與溫度的槍枝,即便莽撞、盲目亦然,他總寧可染上鮮血也不願任其躺在腐敗的垃圾堆中。
這是個錯的時機、錯的地點與錯的人。
這樣真的好嗎?初春的暖風拂過他面頰,眼前那對冰藍的瞳眸澄澈通透。這樣真的好嗎?他看著自己的倒映,反覆責問著自己……不,當然不。
可那把槍就在這裏,無可救贖的、他的手上、他的心頭;此處不存在答案,唯有難解的、晦澀的、不可言說的謎團。
「葛拉諦斯同學。」那男人道,而語氣卻堅毅剛正,一如他冷冽的神態與那雙勾人的藍眼睛:「說出口的,請務必思量再三。」就連眨眼的瞬間都令人屏息。
葛拉諦斯寧願耽溺於其中直至無法呼吸,就好比彈膛火藥的重量。且水淹不死,火也燃不盡,僅有致死之疾的絕望能侵蝕上分毫。
「吾不能回應汝。」那是劇毒:「所謂愛情,正是人類最為荒謬的表現……」他說了,比自巴別塔降下的災禍更加無情,卻又似昨日的雲抄襲今日的雲般稀鬆平常:
「這只是個錯誤。誰都會犯下的、微不足道的渺小惡行。」無關正義、亦非原罪。就好比隨手丟棄垃圾或大嚷粗鄙詞彙,一件小小的,壞事。
「我知道了,教授。」但他只想知道,咀嚼著難解論調的男人,於那胸膛之中,肋骨之底,流著鮮血的心到底有無跳動?
青年將鋒芒飲盡,刺穿了喉嚨。槍膛的子彈空了,在某次的決鬥中,全射穿了自己的心臟。
他只看見靈魂,在湖藍的深淵背後,灼爍著光。
葛拉諦斯忘了,忘了杜懷特最後說了些什麼。甚至不記得在那午後三時,同他於校園一隅談話的男人是誰。是他嗎?還是另有其人?
只能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,吃食、工作、呼吸,但暫且不去愛人。
他開始避著他,刻意繞開掛著哲學系教授頭銜的辦公室;他開始避著他,那雙正直的藍眼掃過講台下時,總會不禁意的避開那塊……
梅雨急躁地落在夏季乾熱的泥土中。
葛拉諦斯樂觀的以為,數月前的那段會成為跑馬燈或某段老故事。許是年少的張狂,他不明白韶光荏苒、歲月……川流的時間還不夠長遠,就連結成硬痂都還不及。
學士袍遮住了怵目驚心的傷,壓著還在流血的窟窿,青年就要畢業了。
那是個微不足道的惡行。
在喜樂與憂愁交織的畢業季中,他總會想起那男人所言。當他行走於日照下,或以夜色洗臉、同影子搏鬥時,總會想起。冰冷的火藥在燃燒後會多麼炫目燦爛與短暫,灼熱,那是灼熱的戀慕。
但浸漬在絕望中,終究成了無法燃起的屍灰,轉為某種意義上的埋葬。
他沒捨棄那把槍,沾著鮮紅、等待觸怒以父之名嘶聲頒布的誡條。他不懂何為原罪、何為惡行,這些都是錯誤。而他情願為了那男人,行上傳出腐味的陷落之路。
可無論行上哪種方式(Way),即便生存是風、生存是水,他們也將會是海河的無涉,東西的交錯。葛拉諦斯並不抱持見到杜懷特的更多可能……
直到謝師宴的幕被揭開。
葛拉諦斯悻悻然地同幾位教授攀談、與同學打鬧、嬉戲。他根本不相信那男人會來參加活動,越過窗去,翻過牆的那端只是暫時逃離最不堪的那幾頁。
在還沒壞去的那一塊,抱持一點骯髒的秘密,直到走入棺材。
他希冀如此,但活著,總是事與願違。
這是個錯誤,早已被殺掉的人又被殺死,於同塊墳土又下葬了一回。裡面沒有屍體,只有酸敗齷齪的道德。
腥臭味造出了橋,鋪出了路。他不經意地走向那男人,身影惹眼明晰的烙在虹膜上,即便闔上眼、掩去所有燈火,依然在那。
舉手投足間皆是謊言,他想。杜懷特不可能出席這種場合,那男人此刻應當坐在辦公室,歛下鋒芒似的眼。告訴青年一切都不是真實。
葛拉諦斯沒有忘記笑容,沒有忘記玩世不恭的神態。
他喝醉了,就在宴會接近尾聲時。
他也醉了,當他說自己會將杜懷特教授送回家時。
這是罪惡、是死罪、是在無花果開花,五季的第十三個月,拾起新鮮水果時,群聚的蛆蟲。
為什麼不是罪呢?不、是醉,醉的許是黃湯瓊漿忘憂物,許是罪。
當葛拉諦斯將男人強押在床褥間時,他依稀能嗅到酒精的氣味。據說聽不見音樂的人,都以為跳舞的人瘋了:
「這分明是罪。」
而你還聽不見嗎?杜懷特。
那是無與倫比的成就感,他從未在課堂上指出任何一絲杜懷特的謬論,即便在哲學的範疇中,沒有絕對的黑與白,只有在兩者間晃蕩的擺錘。
他從未見過男人通透冰藍的眼瞳中氤氳著水光,湖藍湧起波濤、成了激流,在那荒蕪淡漠的背後,藏有篝火。可失焦的眼是面鏡,映出望入鏡中之人。
今天是日曆上的第三十二日。
葛拉諦斯扯下待人退去的衣褲,吻上他就如嚐遍甜美的禁果,用憔悴的愛去愛撫,腰部、臀部、背部……所有曲線。並試圖將對方唇齒間晦澀的論調攪爛。
他意識到,氤氳水光的眼映出自己。
第二十五小時。
他將陽具狠狠地進入那男人,肩頭上傳來的疼痛是種救贖。他背負著十字架,全依循著本能律動,摩娑、抽插、碰撞……他相信對方聽見了音樂,自那雙唇間流瀉而出,不再是冰冷的否決,也沒有難解的思辨。
瘋狂的念頭侵蝕了他,他戴著棘冠、享受血的制約,人可以控制行為,卻從未能約束過情感。當兩者皆被拋棄時,剩下的全是本能,征服的快感、興奮的快感,你可曾向其他人露出過這種神態?
他吻上男人氣息紊亂的唇,將精液注滿在那人勤於工作的體內。
如果我能在你體內留下自己的種,你是否就不會否決我的請求?那是請求,一個即便淪為乞討,也心甘情願的愛。一個寧願疲倦,也不甘陷落於罪的愛。
那就,將月光擠出,讓勃發的陰莖再也吆喝不了、讓疲倦最終忘了自己該怎麼被念誦,讓那武裝著聖潔的男人,再也無力喊出聲為止。
的六十一分。
他知道天明了,窗簾勉強讓陽光擠進。在第某次的射精後,他已經將罪惡吞盡,欺人避世的旗語又多了一條,不具名份的罪。
「這不是罪(Sin)。」
杜懷特喘著粗氣,任由羞辱擠出的濁白精液自股間滑下,那雙眼底發愁,卻仍蘊著眾星莊嚴的光。顫巍巍的雙手,輕撫上葛拉諦斯左眼上的傷,就如他們初見時的單純。
「這不是……原罪(Sin)。只是……某種,微不足道的,惡行(Crims)。」
杜懷特吐出字句,卻從未吐出過心聲:
「汝離開吧,葛拉諦斯同學……不,葛拉諦斯先生。」畢業後,他們之間再無瓜葛。
「可是我愛你啊!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?」他握著對方的手,依然有種力量:「對不起,對不起!真的,很對不起……但,請相信我!我、我發誓會給你幸福。」他想發怒、想發狂、想釋放禁錮的魂……或什麼都好。
假如可以,血淋淋地,將那顆跳動的心臟挖出,讓迷失的你清楚瞧見那該多好?你會相信我的愛嗎?會相信你的感覺嗎?他驅散了這念頭,卻碰上了一堵高牆。
「吾與汝皆有錯。」
他沒說的、藏匿的、全都封存在靈魂底下,如千年不溶的冰。他的心在跳動,但上了鎖,穿過廣告牌哀傷的歌、下水道骯髒的陰影,或許,或許最聖潔的心就迷失在那兒。
愛是矛盾、荒謬、違背理智的……所以愛你,所以吾與汝皆抱持同樣的情感。許是你愛我,許是我愛你多了些──
這只是個,微不足道的惡行。
「離開吧,吾累了。」
汝與吾,將幸福的形狀比擬的不同。
杜懷特目送著青年離去的背影。「我會回來,直到你親口答應為止。」這話被葛拉諦斯壓在天色破曉的窗框,留在天色的眼眸中。
而那男人緩緩眨了眨眼,當作收下。
這故事發生在五季、第十三個月的第三十二天。
葛拉諦斯帶了束玫瑰,他不會喜歡花的,屆時,當男人看見自己手中的贈禮,定會長篇大論的苛責一番。
但杜懷特教授啊,你哪裡都好,就是太沒情調了些。青年嘴角掛著笑,在心中描摹著杜懷特的神態。
葛拉諦斯換了套合稱卻讓他綁手綁腳的西服,新買的皮鞋有些難走。踏在逐漸染上秋意的校園走廊上,他覺得自己或許能飛。
這是我的承諾,之於愛。這是個,小小的錯誤。
錯在自己當時的莽撞。只錯在他還沒想清楚,當貓緩緩眨著眼時,又代表什麼意思?葛拉諦斯知道,每當男人注視著自己時,那份眼神背後的意義。
這個故事裡不存在著槍,只存在著魯莽的愛。
他扣響哲學系教授辦公室的門。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回你的家鄉、或許就在這島國定居……只要跟你在一起,都好。
可那空蕩的一頭,無人回應。
空的是傾城的愛、落下的心與空無一物的辦公室。
他緩行、快步、急趨,最後在諾大的校園中奔走。會在哪裡?前一堂課教室校園一隅或附近商店?
最後葛拉諦斯在商學院的辦公室中被一縷香菸的氣味留駐。
「愛德華教授?」那男人的摯友翹著條腿,漫不經心地翻著不該存在於此的樂譜,在看見葛拉諦斯後,少見地勾起一抹笑容。像是料準青年會丟出的問題,他答道:
「杜懷特?回德國去了。」這不是開玩笑,他的眼神說。愛德華捻熄手上的香菸,又開口:「唉,那傢伙總是這樣我行我素,想當年他大學休學……」
葛拉諦斯沒聽清楚句尾細碎的芒刺,他丟下手中的花束,激流全被瞳孔背後的荒蕪抽乾。喪家犬的逃跑,去追一個不存在的伊甸。
什麼是永恆呢?論存在與不存在。他去見識,去假裝發愁(又許不是假裝),去假裝嗅不出時間的腐味。
他再也疲於知道,什麼是愛、什麼是惡行、自己是誰?
在十二月下起雨的街上。這是很久很久之後的故事。
葛拉諦斯牽著如藍歌鴝般,美麗且溫婉的妻子,穿過人群與櫥窗時,他不經意地在書店櫥窗中撇見了那個名字,什麼是不朽呢?蛇立於排行榜、盤據於他心上,一個,還未掉色的名。
在九月炎熱的早晨,那是更久更久之後的故事。
青年不再是青年,他惦記著刮鬍刀水電費帳單和桌巾上的咖啡漬,早餐還冒著熱煙,口袋裡放著車鑰匙,在閱讀完早報後,他得去送孩子上學。
此刻他又看見了那個名字,無預警地在紙張上刺痛他的眼球。
杜懷特‧阿奎納,拿下了至高的殊榮,莊嚴的名被雕在獎座之上。世界為他喝采、哈裏路亞!人群腦中茁長的茂林喃喃發聲,地球轉著!
可那男人,卻撐不到走上頒獎台的那剎。
他離去了,而他將報紙剪下。
葛拉諦斯在生灰的床底下,放著鐵盒,作業、報告,端正字跡批改過的手書……而今多了那男人的屍體,在剪報上,在鐵製的棺材中,他自我滿足的弔唁。
這是個,微不足道的,惡行。
在他以夜色洗臉、與陰影搏鬥時。偶爾,會想起那條曾加諸的惡行;在溫柔的妻子抱住他時。偶爾,會在午夜夢迴時無聲地嘶吼哭泣。
他將鐵盒推回床下的深淵。而今,男人是飄忽茫然的偶爾憶起……
有份諾言,他未曾實現。
── End.